入夜,清风微凉,月华如水,清辉洒在地面如霜雪一般,明亮,凄婉。
再这样的夜里,总会有人对着淡淡的月光,倾诉内心的哀愁,因为太阳的光芒太耀眼,刺目的疼痛掩盖了心里的悲凉,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夜深人静的晚上对月神伤。
云逸坐在屋顶,手里抱着一坛酒独自饮着,天亮的时候就是凌霄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让时间停止,或者变得很漫长,但是办不到所以只能坐在这里让时间在眼前流逝。
辛辣的烈酒从喉咙流进胃里,胸口就像着火了一般灼热,这种刺激可以麻醉神经,暂时忘却那些让人忧心的烦恼。
他抱着酒坛呆呆的看着清冷的月亮,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都说酒能解忧,可那辛辣背后依旧充满了苦涩。
月上中天的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云逸不知道是谁也不想回头,敌人也好,自己人也罢,都不想去理会。
一身白衣若雪的冰汐站在他身旁,冰雪般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那是怎样的一种美丽,月影重重,她仿若仙子。
就这般安静的站了一会,她缓缓蹲下身就在云逸的旁边坐下,一向爱洁的她丝毫不在乎瓦片上的泥土会弄脏白雪般的衣衫。
云逸看了她一眼,微微苦笑,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一股浓重的酒气传出,但冰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酒,真的能让人忘掉痛苦吗?”清冷的声音响起,冰汐遥望着星空,秀眉微微皱着,美眸中充斥着黯然。
“或许吧,不然怎么会说一醉解千愁呢?”云逸笑了笑,眉宇间都是难以言表的苦涩。
“你醉过吗?”冰汐转过头,凝视着云逸,绝美的脸庞带着点点哀愁。
云逸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没有,以前是没有醉的理由,现在有了理由却怎么也醉不了。”
酒能醉了身体,却醉不了心,放不下心里的痛,再怎么喝也不会醉,放下了却又不需要酒了,人生就是这般充满了矛盾,但最后还是要做出选择,就像一场戏终归是要落幕。
“那为什么还要喝?”冰汐淡淡的问道。
云逸轻叹一声,道:“不知道,或许就是想喝吧!”
冰汐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好喝吗?”
云逸愣了愣,摇了摇头,忽然微微一笑把酒坛递了过来,道:“要不要试试?”
本以为以冰汐的性格肯定会拒绝,或者拿过酒坛从屋顶扔下去,没想到她从容的接过,仰起头连续喝了几大口。
云逸慌忙过来伸手把酒坛抢了回去,惊讶的看着她,道:“你还真喝啊,这酒很烈的。”
冰汐是第一次喝酒,只觉得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强劲的酒气直冲头顶,眼前一阵眩晕,她慌忙运起灵力将酒气冲散,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清醒。
此刻看去,原本白皙的肌肤散发出淡淡的红晕,在月光下醉意朦胧,别有一番夺人心魄的美丽。
“这酒又涩又辣,一点都不好喝。”稍有醉意的冰汐,说话间竟有一丝女儿家的娇态。
云逸笑道:“那你还喝那么多。”
“我喝光了,你就不会再喝了。”冰汐声音低低的说道。
云逸沉默了,是啊,冰汐那般冷漠的性格又怎会如此的喝酒,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云逸忘掉心里的痛苦,失去对每个人来说都无法接受,但终归要去面对,借酒消愁愁更愁。
屋顶上安静了下来,云逸再也没有去碰那酒坛,清辉月影下,二人仰望着苍穹,满天繁星似乎都在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冰汐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云逸转过头看见她微微泛白的脸颊,无奈的站起身,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冰汐点点头,站起身却没有说话,云逸知道这个倔强的女子是不会独自回去的,自己若不走她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天亮。
云逸拉着冰汐的手臂,二人刚要跳下竹楼,忽然一阵旋风刮过,二人同时皱起眉头,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缓缓转过身两人的目光同时向后看去,只见一个头戴厉鬼面具的人就在屋顶的另一端,距离他们十步以外的地方负手而立。
见到这个人,云逸脸色大变,猛然踏上一步,冷声道:“是你?为何要跟着我们?”
面具人低声而笑,声音苍老中带着沙哑,道:“跟着你?你还不配。”
云逸眯起眼睛,冷冷道:“你出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面具人淡淡道:“我若想杀人,你阻止得了吗?”
“你……。”云逸被他逼的无言以对,这面具人的道行高深莫测,在云逸见过的人中,除了师父玉虚真人之外就属他的修为最高,在他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若真想大开杀戒,除非师父下山不然没人能够阻止。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冰汐愤然道:“装神弄鬼而已”说着右手边光芒隐现,上前便要动手。
冰汐没见过面具人,自然不知道他的厉害,虽然感受到此人的道行在自己之上,但冰汐何曾在乎过这些。
只见面具人抬起右手,五指成爪看似随意的轻轻一抓,冰汐瞬间停住脚步,脸色暮然一变,只觉得全身仿佛被绳索牢牢绑住,竟然站在原地动惮不得,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丝毫用处。
此刻云逸心中大急,上前一步指着面具人怒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要敢伤害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面具人怔了一下,好像被云逸的话触动了,然后目光在冰汐身上停留片刻,竟然微微点头,道:“你放心,我只是困住她而已。”
云逸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冰汐真的只是被困住而已,这才转头冷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面具人笑了笑,却说出了一句让云逸大惊失色的话:“我有办法救治你那个被黑风打伤的师弟。”
“什么?”云逸惊讶中带着一丝惊喜,不过随即他又皱起眉头,面具人做事多变,鬼神难测,不可能这样无缘无故的帮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想到这里,云逸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具人,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面具人转过身不以为意的说道:“信不信由你,想救凌霄就随我来。”
说完,纵身跳下竹楼,身形在月光下几个起落便跳到了药庐之外,见此情景云逸岂能放他离开,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身形闪烁间只留下一个飘忽的影子,冲着面具人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