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玩,玩锤子,没看见老子在挑灯夜读吗?”云门瞥了一眼大鲁,不耐烦地说。
大鲁嘿嘿一笑,看样子有所准备,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还没等大鲁拿出手里的东西,几个女生已经冲了进来,一把拉起云门往外拖,边拖边说:“去啦去啦,我们学校的人都去,你一个人当留守儿童,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咧?”
女生们根本不等云门开口回应,就把他拖出了教室。
大鲁耸了耸肩,一摊手,笑得开了花,只不过是猪笼草花。
教室外面的景象,那叫一个壮观,看得云门愣在了原地。
夏日夜晚,白天里炙热的温度渐渐缓和,风一吹,带来丝丝凉爽。
白鸽难得换上不戴帽子的装扮,正低头在给阿K穿戴那件K9的马鞍肩带,肩带旁边有两个对称小包,阿敏被放在小包内,只露出一个小头,看见云门出来,吐着舌头,眼神激动。贵族还是扎着马尾,令人惊讶地穿得极其正常,白色T恤,牛仔裤,手里牵着学校里的一只白色贵宾,正笑嘻嘻地跟白鸽说着什么话。
卢贝贝侧身对着云门,好像正在往一个女生的头发上夹花儿,她也一改平日里的休闲装,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带着卷的长发随风飘起,顾盼若兮之间,有种清澈单纯的美。
学校里所有的狗,全部被放了出来,其他人一手牵着好几只。场面颇为壮观。
整个街道上,充满着笑声,狗叫声。
同样是夜晚,同样的街道,却一改以往的阴怨,生机盎然。
大鲁从后面拍了拍看呆了的云门,笑了笑,递给了他一根烤串儿,说,“俺们知道你读书勤快,没吃饭,先垫着,俺们边逛边吃。”
云门叼着烤串儿,跟着大部队往外面走,回头问道:“咱们这是干啥去啊,我靠,这浩浩荡荡的,跟着像是干仗的架势。”
大鲁呸了一声,道:“干仗干仗,现在是和平的社会主义时代,别老想着打打打,今儿个是大学那边的学生娃子毕业,弄了个什么烟火大会。”
云门心说,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抄家伙抄家伙的喊个不停,现在马上变身成和平小卫士了,说出来哄鬼哦。
他们几个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女生们非常激动,像一群去春游的小学生,掩盖不住心里的期待感。
走到网吧那条街上,整个街道上到处有年轻人在哭泣、拥抱、醉酒、大声歌唱。云门笑了笑,他想,如果自己还在那所大学,毕业的时候,估计,也是这副德行。
但是当他踏入园村的那一刻,就注定走不了这种青春电影情节一般的道路。
很快就要走到二月河。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天空上炸裂开一朵烟花。
黑暗瞬间被划破,巨大的响声和耀眼的绚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女生们开心异常,叫着笑着。
云门开始的时候以为会把这些狗吓坏,但是它们好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比人类更淡定。
继续往二月河的石桥上走,远远就可以看到有很多人聚集在上面。
云门看到卢贝贝总是刻意跟白鸽走得很近,并且不时地用眼睛瞄着他。
卢贝贝一直都没有说话,就一直这么安静的走在白鸽的身边。
大鲁露出贱贱的笑,一胳膊搭在云门的肩上,凑到他的耳边,道:“哥们儿,失恋了吧,你家妹子看上别人了。”
云门对卢贝贝说不上是喜欢,“滚犊子啊,老子现在没那个歪心思。”
“哦,那是俺说错了,应该说你家鸽子,飞别人家去了。”
“草,你妹。”
嘭嘭嘭,刚走到二月河的石桥上,一连几个烟花迸发在空中。很多大学生情侣在石桥上拥吻。
二月河的黑色河面被彩色的烟花照耀的色彩斑斓。云门看见桥下有许多人,正在往河里放一些小灯。灯火点点,如同黑夜里的星辰。
云门突然觉得纳闷儿,就问大鲁今个晚上不是该值夜班,怎么也跑了出来。
大鲁抬头盯着天空中的烟花,大声说,“小年轻们明儿个就滚了,今天晚上要好好感概一下青春,还有个屁的时间打游戏,都上这儿来了。”
云门心里猛地跳出了一个游戏画面,烟花放完后,屏幕上蹦出几个字:恭喜你获得成就——青春副本毕业。
他觉得有些可笑。一个人边笑边摇头,这些事情,做出来,不过是浪漫一下自己罢了。不如多吃两口烧烤摊上的烤串,记住记住味道来得实在。
烟花大会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云门感慨说这帮孙子工作都不用做,娘的这么有钱,这是名副其实的烧的慌。
卢贝贝解释说其实每年到了这个时间,这里总是会有这么一场烟花大会,听这里的大学生说,这是学校出的钱。
云门心里暗笑,原来更孙子的是这个大学,赚了这些学生的钱,培养了一大批游戏高手,临到毕业,还要放烟花庆祝庆祝。
这些东西看久了,连新鲜感都失去了,他和大鲁蹲在一边抽着烟。同样对此不感兴趣的人,还有白鸽,但是他似乎对抽烟也没多少兴趣,卢贝贝跟他说话他压根儿就像没听见,云门瞧着卢贝贝神色失落,独自盯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而白鸽,则自顾自的低头摸着身边的狗。
任何浪漫背后,总会留下无数满地疮痍。
烟花的灿烂消失掉以后,二月河仍旧漆黑肮脏。在混合了那些化学炸药的尘埃粉末后,甚至变得更臭了。
一路上回来,有一对情侣正在吵架,女生甩了男生一个耳光后愤然离去。男生则骂出了最粗痞的语言。
云门点了支烟,学校的女生们都玩累了,回去的路上一个个默不吭声,那些狗也一样,跟着大部队慢慢地晃悠。白鸽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看着自己脚下,一步一步低头前行。
忽然他听了下来,卢贝贝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却直盯着云门。
云门被他盯得难受得很,便道,“干啥?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啊。”
白鸽轻声而镇定,回道:“你为什么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