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先知
云门一骨碌爬了起来。三个人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云门看了看两条狗,狗都没有反应。他对阿木尔道:“妈的,是谁在那里吓人?”
阿木尔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又没下来过,问我阿哥他也什么都不告诉我。”
云门心说:得勒,这阿古达木绝对是个死脑筋,娘的给自己的弟弟泄个题怎么了。
云门把手电筒递给阿木尔,朝他挤眼道:“哥们儿,youcanyouup!你行你上!”
阿木尔接过手电,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向那双脚的主人。
黑暗中,手电光越靠近目标,光圈照射到的范围也越大,云门跟在阿木尔的背后,走了几步后,他咦了一声,道:“靠,这它娘的是个雕像!”
云门绕过阿木尔,一个箭步过去,拿回手电筒,往上扫去。
这是个将近三米高的石头雕像。手电光的距离实在有限,从下往上看,雕像模糊不清的五官透露出一股阴森。
云门又往雕像的脚后面照去,发现它的身后,就是黑得看不见底的水。他们几个站的位置,是一个浅滩。
“点火。”云门转头对龙猫道。
他们这次下来,云门要龙猫买了很多冷烟火,阿木尔没见过这种东西,云门递给他的时候,阿木尔问会不会烫手。
云门没心思吐槽他,把冷烟火塞到他手里,示意他们举起来。
冷烟火的光比手电筒强力很多,一下子,整个环境尽收眼底。
光明的出现,一下子驱散了刚刚的阴森感,云门瞪着眼睛望着头顶。这里可以说是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洞穴呈碗状,上宽下窄,四周的石头壁上有无数细小的水流,雪水一点一点蓄积到中间的湖泊之中。
云门盯着这个雕像的脸看,石头雕像年代应该十分久远,虽然没有风吹日晒,不过身体部分的雕刻都看不太清了。但是它的脸上,有个十分明显的特征——在它的脑门儿心上有一只竖起来的眼睛。
云门一下就明白了这个雕像是谁。
二郎神。
不过二郎神身边应该有哮天犬,云门拿着冷烟火照了一圈儿也没见到任何狗的雕塑。
这个时候,龙猫凑了过来,戳了戳云门,轻声说:“快看蒙古小弟。”
只见阿木尔举着冷烟火,跪拜在二郎神的雕像面前,他的表情一改平日里的笑脸,他虔诚地看着那个雕像,眼神里满是景仰。突然地,他双手向前匍匐,头朝下,连扣了三个头。
云门翻出背包里暗市刘的日记,想看看她写了什么。
翻了几页,云门发现了这个雕像的画。那画的是一个类似于奥斯卡小金人的图案,云门暗骂了句操蛋,然后在旁边的夹缝中,看见暗市刘歪歪扭扭地写着:先知达隆坦。
云门合上日记,看着跪拜完毕的阿木尔道:“这就是你们的先知?”
阿木尔走过来,坐到云门的身边,一旁的龙猫已经在扎营了。
“乌素木流传下来的影像资料很少,我没见过达隆坦先知的样子,只是听我阿哥讲过,达隆坦不是蒙语,而是我们乌素木部族的语言,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阿哥也不知道。相传先知为犬神,可与世间所有神犬心灵相知,也可操控它们,他带领着神犬们收复各地妖魔,而他最爱的,是一只赤色的狗,乌素木人称赤色努哈赤。那只狗能明白主人的所有意图,生的时候会用尽一生去追随主人,死了之后仍旧会为主人斩妖除魔。甚至,它还会转世轮回,回到主人身边。
我们走的这段路,目的地就是通往赤色努哈赤的家乡。那些乌赤那,就是它的子孙。
而乌素木人,我阿哥说,我们是先知的后裔。所以只有得到努哈赤的人,才能成为族长。”
云门脱口而出:“苏德。”
阿木尔点点头:“我阿哥说,苏德之后,也许再无真正意义上的族长了。努哈赤再也不会出现了。你看见的我们部族里的狗,都是黑色的蒙古细犬,只有伊勒德找到过一只虎斑色的,其他人,包括我阿哥,都没能找到努哈赤。”
篝火燃烧着,火光映在阿木尔的脸上,云门看得出来,他十分渴望成功,也许,他想得到的并不是族长之位,而是阿古达木的认可。
龙猫躺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
云门托着下巴,微微皱了皱眉,他随手捡了一颗小石子丢入火堆中。
火光四射。
接着,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阿木尔:“你知道,苏德和那只赤色努哈赤一起埋在了哪里吗?”
阿木尔道:“好像…好像是埋在了努哈赤的家乡,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云门笑了笑:“我们就去那里找。既然它的英灵都来找我们了,肯定是希望我们去它家里坐坐。”
云门站了起来,走向湖边,他伸手搅动着湖水,冰冷刺骨。
他又拿出暗市刘的日记,看到她画了一个小人儿,笔直穿过一个圆圈。
娘诶,她居然是游过去的。
云门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平静黝黑的湖面,那深不知底的水里,总觉得里面掩藏着危机。
他举着冷烟火坐回到篝火旁,对身后的两人说:“今晚要轮流守夜,我第一班。”
龙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不管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把我们叫起来,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知道了老妈子,快滚去睡。”
很快,云门身后传来了两个人深沉的呼吸声。
他摸了摸阿k的头,它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耳朵很热,呼吸有些急促。
他后悔将它带来这个极端的环境,蹲在它身边,云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它的那个春天。
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的原因自己心里也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一种联系。他做这些事情之前总会问问自己到底离最初的目的有多远?绕了弯路没有?做了不必要的牺牲吗?人总是会在前进过程中迷失自己的本来目的,他带着这条狗,就是想建立自己与目的性之间的联系。
没有它,云门走不了这么久。
云门低着头,把毯子盖到了它身上。
他走到湖边,考虑着是不是也要游过去,尽量减少行进的路程,对狗来说是有益的。
就在他看得出神的时候,忽然间,湖面出现了一些波纹。
云门愣了一下,打起冷烟火,照向湖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湖面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在水中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