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战天的书房内,灯火通明。此刻辰羽和辰战天相对而坐,两人的表情都很肃穆。
“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辰战天难得用平静的语气和辰羽说话。
辰羽微微一笑道:“谈生死大事!我突然对姑父的死很感兴趣,爷爷当年姑父是怎么死的?”
“报效国家,为国捐躯,死的光荣死的其所。”辰战天说话铿锵有力。
“可是,有这种流传,说姑父是冤屈而死……”辰羽说话的时候紧盯着爷爷的面容,观察他表情的变化。
他并没有将秦啸言在后花园做的事情透露出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一个不好,就会影响到秦叔叔和爷爷的关系。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之间分崩离析,如果是那样的话,是人间的悲剧,是辰家的悲剧。
“谁说的?”辰战天瞪了辰羽一眼低吼道:“无稽之谈,这种鬼话你也信。当年卫国侵犯我唐国西北边境,我带着你姑父、你伯父和叔父浴血奋战。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遍野,好不凄惨。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换回了边境的安宁。为将者能够战死沙场,这是殊荣,何来冤屈之死之说。”
辰羽郑重的点点头道:“我有伯父、叔父和姑父这样的英勇男儿而自豪!”
嘴上如此说着,心情却无比的沉痛。爷爷刚正不阿,敢作敢为,害死姑父的事情,肯定是子虚乌有了。这就意味着秦叔叔在说谎,在故意挑拨离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以后要多加小心秦啸言。”
辰羽腹诽着,解了心中的疑惑,欲要起身离开,这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哈哈哈,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半夜三更的又有人来了。”辰战天哈哈哈笑着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少半,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辰羽和辰战天的视线里。
“景琪,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辰战天看来者是许景琪,微微一愣。他深知这孩子向来沉稳,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自己。
许景琪看到辰羽也在明显的一愣,随即颔首微笑道:“表弟也在呀!”
“表哥看上去气色不好,是不是遇到了特别困惑或者不开心的事情?”辰羽明知故问,嘴角挂着一贯的坏笑。
“没……没什么……”许景琪言辞闪烁,此时辰羽在,他也不便说自己的事情了。
辰战天哈哈哈笑道:“景琪你表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我知道了,表哥是看我找到媳妇,也想要媳妇了,明个爷爷也给表哥物色一个大家闺秀,后天取来得了。”辰羽调侃着道。
许景琪面对表弟的调侃,只是报以微笑。
他看上神情犹豫,半天才开口道:“外公,我您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只想听一句实话!”
看着许景琪一脸的郑重之色,辰战天也郑重地道:“说吧,外公没有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说谎话。有什么困惑,你尽管问好了。”
“我爹是怎么死的?”许景琪虽然很怀疑秦啸言的言辞,但是还是想亲耳听听外公怎么讲。
辰战天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望望辰羽又看看许景琪,他感觉这两个小家伙今天很奇怪,竟然都是为了已死的人而来。
不过辰战天还是铿锵有力的回答了许景琪的问题。
“你爹是为国为民而死,死的光荣死的其所。没有你爹这些勇士们的流血牺牲,也没有边疆的安宁,也没有我们现在的安居乐业。”
许景琪定定地盯着辰战天道:“可是,我爹的死有另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辰战天眉头微微一皱道。
“有人说我爹爹当年根本不用死!他可以好好活下来……”
未等许景琪说完,辰战天啪的一拍桌子,愤怒地道:“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为国捐躯,流血牺牲无可厚非,但是被人杀死,能不冤屈吗?”许景琪不卑不亢的和辰战天对视。
“你究竟听谁说了什么?你就断定你爹是被人杀死的!”辰战天简直怒不可遏,稍微用力咔嚓一声响,面前的桌子被他拍的坍塌在地。
辰羽慌忙躲闪开来,劝道:“爷爷息怒,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剑拔弩张的。”
“外公你老也不必愤怒!”许景琪面不改色依然定定地望着辰战天道:“当年西北战事,我也有所耳闻。我爹根本不是战死的,而是被外公亲手斩杀的。千错万错,难道外公就不能手下留情放我爹一马?”
辰羽听到这个信息,显得很震撼,他也突然想起,为什么前世表哥在自己婚后,突然离开了辰家一去不复返。原来和这件事牵扯甚多,如果表哥所言是真,表哥的离开也在情理当中。
辰战天双眼喷射着怒火,右手颤抖的举起用食指指着许景琪道:“你这个孽障,这样的鬼话你也相信。滚,我没有你这个外孙,养你这么多年比养只狗还不如。”
“是让我说到痛处了吧!”许景琪望着辰战天的激动神色,脸上显露出沉痛之色。“看来我爹爹确实死的冤枉呀!”
“表哥冷静,中间肯定有误会,你向来沉稳冷静,今天反而如此急躁了。”辰羽慌忙劝道。
虽然前世表哥离去,并没有给辰家带来不利,但是自从表哥离去,自己的爷爷一直郁郁寡欢。为了爷爷为了辰家,他绝对不容许历史再重演。
许景琪那里能冷静的下来,瞪了辰羽一眼道:“如果你爹被你一直敬爱的人所杀,你能冷静的下来吗?”
“哈……真是好笑,看来你是认定了你外公就是刽子手喽。好,好得很,既然如此你滚吧,离开辰家修炼个十几年,等你强大了找我报仇雪恨好了。”辰战天气的几乎吐血,如果是辰羽说这些气人的话,他早一巴掌抡过去了。
他虽然是个粗人,也懂得外孙只能疼不能打的道理。当然辰战天是一个勤快的粗人,知道自己学问浅薄,所以他从四十几岁的时候,每天坚持在书房里看书学文。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也算半个文人了,口中吐出的不仅仅是粗言粗语,有时候也会咬文嚼字了。
“这就是说,你承认是你冤屈我爹,杀了他!”许景琪浑身颤栗,这样的事情让他情何以堪。
“是,是我冤屈你爹,杀了他!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外孙,滚的越远越好。”辰战天的咆哮声震的书房都在轻微的颤抖。
他的声音在深夜里飘荡,惊醒了许许多多睡梦中的人。不过辰家的众人也都习惯了,一听到是辰老爷子的怒吼声,各自摇头苦笑,蒙头睡去了。
许景琪心寒到了极点,他本来还有些怀疑秦啸言说的不是真的;但是看到外公如此激动,而且还亲口承认这个事实,顿时他感觉这个世界简直太可怕了。一个让你尊敬的人,突然变成杀父仇人,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他踉跄的退后两步,一时间心寒义冷,摇晃着退出了书房。
“表哥,爷爷说的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辰羽望着表哥痛苦万分的模样,就知道他当真了。他心中暗叹,平时聪慧稳重的表哥,怎么事情一到自己头上也糊涂了呢。
他暗叹着就去抓许景琪的衣袖,结果被许景琪猛然一震震得摔倒在地。
等他爬起来再追许景琪的时候,许景琪已经一个飞纵,飘向了远处不知落在那个院落了。
“死老头,你的面子就那么重要,不知道解释一下吗?”辰羽摸着屁股没好气的冲着爷爷道。
“你个龟孙子,你懂什么!”辰战天气的面色惨白,眼中流露出黯然之色。
辰羽道:“我绝对不信爷爷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说吧爷爷,倒地怎么回事?”
作为重生的人来说,也作为局外人,辰羽觉得这件事肯定有隐情,爷爷也肯定有难言之隐。
辰战天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投射出复杂的神色,半天才道:“关上门,我说过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等出去这个屋门,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告诉你的事情。”
望着爷爷一脸的郑重之色,辰羽点点头洗耳恭听。
“这件事我之所以不告诉任何人,那是因为我怕在景琪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在外人眼中你的姑丈是个大英雄大将军,这样光辉的形象,甚至也欺骗了我很长时间。然而,有一天我却得知,你的姑丈竟然是卫国的奸细,当时我的头嗡的一声响蒙在当场。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声张,经过仔细的查证,并不冤枉你的姑丈。”
说着辰战天叹息连连道:“但是你的姑丈隐藏的太好,根本找不到有利的证据证明他是奸细。同时我也有私心,不想让靓颖和景琪难过伤心。于是我就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那就是在战场上结果了他。我记得当年那一战,你的姑父带兵两万先锋军被敌军围剿在九牛山。我本来可以发救兵救出他们来,但是我迟迟没有发兵。”
“就这样姑丈他们全军覆没了!”辰羽听着爷爷的话,唏嘘不已道。
辰战天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们全军覆没,这样证明我真的冤枉了你姑丈。然而,所有的士兵全部阵亡,而你姑丈偏偏安全归来。那可是十万敌方精兵,你姑丈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杀出重围,活着回来。这足够说明他是奸细!当然捉奸细,要的是证据,而不是推论。当时我不想部队再受其害,就在一场大战中,趁乱我亲手斩杀了他。”
“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是顾全他的形象,也让靓颖和景琪心中好过。再说你姑丈当时影响深远,如果走正常法度斩杀他,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辰羽点点头,很认同爷爷的做法。
“但是,你应该告诉表哥事实真相,他的承受能力远比你想想的强大。”
“你错了,任何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爹爹是大英雄,如果我告诉他,他爹爹是个奸细这样会毁了他的一生。”
辰战天良苦用心,确实让人感动,只是他和许景琪之间的误会,却很难解开了。
辰羽得知事情的真相,也将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也只有靠时间来化解表哥心中的仇恨了。
翌日辰羽疯狂淬炼之后,他去了秦啸言的小院,他要摸摸秦啸言的底。他觉得秦啸言绝非偶然的向表哥提起姑丈的事情,可能他别有用心。
经过重生,辰羽已经不在被人的表面所蒙蔽,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都是带有面具的只有解开带着面具,才能够看清楚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