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份忐忑,小诺迅速捡起盖头改好,心底因这两个月的忙碌而忽略的不安渐渐加大,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神经兮兮。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起去年此时出嫁的情形,一点也不想在脑海中回荡着侯夫人的咒骂,可盖头落地到重新盖上,那些画面一帧帧复现,后背竟不禁生出了冷汗。
在这一片混沌中,轿身一震,这才拉回了她的意识,是新郎官踢轿门了!
她抬腿也踢了一下回应过去,很快,轿帘掀开,喜娘进来,搭着她的手将她背到背上,她眼底再次有了光,随着唱礼官嘹亮的一声唱礼,鞭炮鼓乐齐鸣:新娘子进门啦!
天地、高堂、夫妻…直到三拜礼毕,送入洞房,小诺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松懈下来,整场婚礼进行得极为顺利,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又有些懊恼,因不安而揪着的自己从上了喜娘的背到进了新人的房,居然完全没有体会到出嫁该有的或激动或紧张或彷徨;而当惴惴不安的心落地,这些情绪一拥而上,整个人僵直着脊背在床上端坐着,难安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喧闹,是新郎官离席来看新娘子了。
照寻常的婚礼,阿楠的众位兄弟同僚们是可以闹洞房的,只是赶着这对新婚夫妻要更衣进宫,众人也就在门前拦了三杯酒,还不敢是烈酒免得一身酒气惊了圣驾,也就不甘不愿放阿楠进去了,当然,他们可是扬言待阿楠晚上从宫里出来要再闹上一场的。
等门外真正安静下来,小诺那一颗心呀,砰砰跳的乱了节奏。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喜娘与随侍的丫鬟们迎了上去,齐唤了声:“姑爷!”
小诺顿时感觉有些脸热,大概是羞的,刚拽着袖子的小手儿这会儿抓得更是紧了。
“请新郎官挑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喜娘端过丫鬟手中绑了喜球的称杆递到阿楠面前,阿楠不知是被高兴感染的还是被酒意撩得,此刻是满心欢喜,从喜盘上接过称杆,居然有种如坠梦中的错觉。
一杆慢慢挑起了新娘的盖头,那从新妇的霞帔到她的下颌角,再缓缓露出了红唇,那低垂地笔直得鼻梁…他的呼吸随着盖头的高度一点一点窒息,直到看见她的眉眼,那华丽的凤冠在空中摇曳,唇角已抑不住的笑容,终究化作一句颤抖的“娘子!”
这陌生的称呼让小诺也是一时有些无措,紧张地咬着唇,直到口脂的味道侵入舌尖才恍然清醒,猛得抬起头来,恰恰与正贪恋地看着她的阿楠对视,一时僵住…
她向来知道阿楠是长得好看的,只是相识时有不沉的妖艳压着,熟识之后对这种好看反而生了免疫,等他换了平时的公子华服或江湖劲装,一身红服的他束着高发,带着玉冠,棱角分明的五官及满含情意的狐狸眼,简直是勾魂摄魄——
而在阿楠看来,此刻的小诺更是仿若天仙下凡,那已被吃一掉一半口脂的红唇微张着,如小鹿般清澈迷蒙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叫他如何不情动,唇角一扬,他一把扶住小诺后颈,后者的曈光里,只看见那个好看到惊艳的人已朝自己铺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