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喜娘的一声唱礼,不沉稳稳地背着小诺一步一步走下郡主府的台阶,迎面,是身着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的阿楠,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一丝的诧异,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新娘子,心头一时情绪万千,却不知是惊、是恼,还是惧更多…
郡主府大门前,花轿已华丽落座,不沉背着小诺仰着头与马上的阿楠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对视,随后微微一笑,踏着稳健的步子,将小诺送进了花轿。
当花轿的红帘落下,一卷红殷隔开了他与小诺的世界,身形不由得停滞,伸手垂眸,终究与红帘一指之隔,好半晌才黯然转身,挺直了腰板儿,跨过花轿的横档,缓缓走向了阿楠。
当他转身,阿楠忐忑的心不安却又诡异地平静下来,一股莫名的认知让他下意识觉得,只要不沉要求,小诺就会跟他走,而他对小诺却是无可奈何。
还好,他并没有这么做!
阿楠下马,朝不沉服手作礼,却并没有称呼,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场子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很是惊呆了,这送昭诺郡主出嫁的舅爷到底是何身份?京中符合此年纪又如此芝兰玉树的贵人,真的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到。
不沉眉眼温柔扬起清丽的笑,说:“小诺,就交给你了,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保护好她,嗯?”
也不知阿楠心底到底是何情绪,只见他脸颊的肌肉几番鼓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男人的承诺与责任叫他对不沉的交代深感沉甸甸。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少主)特意交代!”情敌兼上司在自个儿的婚宴上以大舅子身份做下马威,没经验有点想打人怎么办?
不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径自让开,便是允许阿楠迎亲了。
唱礼官的唱礼声、迎亲队伍的鼓乐依次再度吹响,鞭炮轰隆,阿楠的心情在这一片嘈杂中几度跌宕,终究在不沉的注视中领着花轿而去。
…
阿楠成年后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只是久在外戍,每每回京还是住在父母家,因而这这场婚宴还是摆在了将军府。
将军府与郡主府比邻而居,只是京中惯例,新郎官需带着迎亲队伍游城一周让城中百姓共沾喜气为婚事祝福;又加上是尹帝亲口谕旨赐婚,新人拜堂之后便是宾客自便,新郎新娘去内宅简单梳洗着华服,然后前往皇宫面圣谢恩,因此,这一场婚礼的流程走下来,是格外地繁冗。
花轿里,小诺正襟危坐心底却不平静,脑中还在念念不忘的,是不沉竟以兄长的身份送亲来了!
思及此处,她竟觉得心底格外圆满,仿佛从前的隔阂、妄想因这一遭释然,仿佛什么心事随着这一遭送亲尘埃落定,落地生花,甚至隐约中,格外期待着与阿楠的未来。
是的,原先同意嫁与阿楠,一是她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嫁谁都一样;二乃阿楠对她的心意她心底里向来清明,这样的赤子之心她并不想辜负;三,他求娶那瞬的眼神,让她动心了,想着,嫁与他,应是极好的…
可等圣旨下来,婚事尘埃落定,在数月的繁忙筹备中偶尔也会忐忑,她并不如阿楠那般对对方深情厚意,在这不对等的情感关系中,他们,真的能在一起,长长久久吗?
可现在,她突然有了信心,过了今天,阿楠就是自己的夫君,从此往后,生同衿死同穴,她不会再有半分犹疑!
等定了心思,外面的礼乐鞭炮才真正的声声入耳,只是这一摇一晃颠簸的花轿,竟惹得她有些昏昏欲睡,到最后,竟真的,打起了瞌睡…
当“咚”地一声花轿落地,小诺也因这忽然的重心下坠而陡然惊醒,盖头更因为这一荡从头顶花落,到膝盖,到脚下…
听说,新娘子盖头落地,视为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