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
少年一慌,不择步地跑了过去,连忙扶住:“你才刚好一点,别乱动啊。”
那人穿着一件灰白麻布长袍,腰间束了块神色腰带,这一庄稼汉的模样,头上却有些格格不入的顶着一顶书生帽,明明是艳人的相貌,奈何面色惨白,那原本红润的双唇干的起了一层白皮,甚至隐隐有裂开的痕迹。
少年扶他进里屋坐下,有倒了茶水,那满眼的担心看得对方更是十分的过意不去:“小诺姑娘,是我拖累你了。”
说话的正是不沉,此时他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不再连吃喝拉撒都得小诺一一伺候,倒是庆幸这事儿小诺以前对柳三郎做的多了,压根没什么不良反应,反倒是熟悉的很。可偏生他这样一个羞稔的小和尚,生生从刚有意识时的死活不让碰到如今连换衣服都不做任何避嫌,也是节操全碎。
节操是一回事,愧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她只是离开柳庄而不是跟他去京城,现在,也不用照顾自己这么一个伤员,更不会为他治伤花尽盘缠最后只能以那瘦弱身躯假装少年郎去给人砍柴吧!
那天,小诺和她分开问路,当行到一个寸头,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二话不说便对着他下了杀手,一把长刃直戳胸口,他连痛都来不及感觉什么滋味直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再醒来时,他已经有气无力的躺在了这个屋子里,而小诺已经哭肿了双眼守在床边五天五夜。
按小诺的说法,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被人做了简单的止血,地面上隐隐有遮掩过的痕迹,她翻开一处抓了点儿土闻了闻,是血迹,是不沉意外人的血迹,料想应该是有人救了不沉,只来得及处理那些杀手小诺就已经把不沉带走了。
“今天我已经跟刘叔辞工了,这两天咱们采买些干粮休息好了就走。”小诺边说便开始帮不沉收拾床铺,如今的不沉其实已经能做这些了,只是这一些年的习惯让她有些闲不住。
不沉缓缓站起,倚着床头看着小诺,心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如果没有师傅的冤屈,就现在这样,虽比不上山上师兄弟们的亲近,也是不错的。
戴帽子始终有些不舒服的,见在屋里不怕人看见,他便又摘了下来,顺手便往床上扔。
已经一个多月没剃头,头上已经冒出了一些发尖,摸上去还有些扎人,他倒是让小诺帮他剃一下,然后被拒绝,关于这点,他得说有点儿郁闷了,但同时也有些好奇,这十七年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束发是什么模样,自在山下见了那些红尘中人,隐约,有些想留着,便也没有坚持。
“我已经找了个师傅给你做了一顶假发,回头咱们上路的时候你用那个就行,但毕竟使用东西粘的,所以帽子还是不能扔!”小诺有些愤愤的捡起被他扔床上最后却掉地上的帽子,轻轻拍了拍,“我警告你啊,遇到陌生人最好别给我说话,动不动施主动不动阿弥陀佛的招人怀疑,懂么?”
不沉点点头,这些日子下来,别的他可能不清楚,可是小诺说的,一定是对的,想到这里,嘴角居然挂起了笑。
看着不沉乖巧的模样,小诺其实是有些生闷气的,他总是那样一副听话的模样,比石头还好带,偏生让她有一种当娘的错觉。明明以前照顾阿爹也是照顾,照顾不沉也是照顾,可偏生她照顾他照顾的无比顺理成章内心却又带着强烈的不甘愿。
看对方一脸无辜的模样,她最后只能默默叹气。
“对了,我今天发工钱了,刘叔还多给了我些呢。”说着,她就要掏兜,却摸了个空。
“糟了,我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