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老树后面张望了好久,终于确定二娘和石头都不在。这一点让她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没有告别吗?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不过,阿爹肯定是在的。
推开篱笆,小院儿里种的那些个刚发芽的小菜苗已经不见了踪迹,好像一夜之间被人拔了个干净。她还记得,石头跟在她身后埋种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了笑,却又有些发苦起来,也许是没人干活了,二娘懒得照料就拔了吧。
木门已经老旧得狠,轻轻一推,“吱呀”声很是刺耳,随即,她听到阿爹咿咿呀呀的声音。
心中一阵激动,她拔腿飞快朝主屋跑去,伴随着,一股恶臭袭来……
看着床上阿爹憔悴的模样,小诺鼻头一酸,几步上前“啪”地跪下,哭道:“阿爹,小诺不孝,你受苦了!”
柳三郎见到小诺也是激动,刹那间泪水从这么一个男人眼角流下,嘴里含糊不清的发着声,似乎在问小诺什么。
小诺也不指望自己那点儿事阿爹什么都不知道,想问的必然是自己好不好。她一把擦掉眼泪,将自己的手放心阿爹手中,轻轻笑着:“阿爹,我没事,我好着呢,你看我这不好端端回来了吗?”
柳三郎看着小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额头上的疤痕,心疼,却无能为力,他,恨透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无能为力。
小诺欲盖弥彰的拨了拨刘海,熟稔的掀开被子一脚,泪水再次崩盘:“二娘怎么都不帮你收拾收拾呢?得多难受啊!”
柳三郎想告诉她,他没关系,他最恨的不过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女,可是,他却连表达这些的能力都没有。
“阿爹,你等等我。”就算走,她也要将阿爹照顾的好好的。
转身离开房间,她开始去院子的井里打水,跟她往常做的一样,帮阿爹清理床上身上的污秽,又换了新的干净的床单被褥,又将屋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足足一个半时辰过去,二娘愣是没有回来。
看时间有些晚了,她又梳洗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做了一顿饭,伺候阿爹吃了,这才自己填补了些。
做完这些,她知道,她该走了。
从橱子里翻出自己为数不多的满是补丁的钗裙,找了块破布打了包背在肩上,再一次,她来到了柳三郎床前。
跪下。
“阿爹,我要走了,这里,有些银子,放心,是我在一个山洞里捡的,咱不说那些大仁大义的话,只当是我孝敬您的,有了这笔钱,二娘一定会好好照顾您和石头的。”她没有流泪,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的心居然格外坚定,“侯府的人现在不知道我还活着,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写什么来。所以我不能活着,至少,不能活在这里。昨天,二娘骂我,赶我,我甚至一度想到真的去死,可是后来我明白了,她是想让我更好的活下去。所以阿爹,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不管在哪里。”
柳三郎有些不舍又有些欣慰,虽然动不了太大动作,却依然艰难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在告别着:“走吧,走吧,离开这里,你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