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诺知道,山上是不便留女客的,只是山下的房子烧了也迟迟没有修缮,她一个人带着石头也确实无处安身,最好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进城找户有钱人家帮工,还要能给她和弟弟一个安身之所才行。
可这有多难呢?小诺不敢想象,何况,她并不打算这样做。
半个多月过去了,阿楠的伤虽重,可恢复得很快,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这几日已与风筝大哥着手辞行的事儿了,却绝口不提关于阿哥的事!
阿楠伤得那么重,阿哥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她觉得不能再等了,无论阿楠怎么跟自己打太极,这次她非要问出个答案不可。
?
无名寺后山的一处矮坡,他勾着耳边的细髯似在发呆,秋老虎最是热烈,明明会给人带来凉意的风更多带来的是烦躁,往土坡上一坐,手撑在背后看着山下的村陌,密集无序,真的找不到小诺原来家的所在。
“你在想什么?”身后,风筝爬上来,看着阿楠一脸愁容,应该是有心事。
回头看了一眼,随即风筝也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同样的远方,阿楠问:“明天就走?”
“嗯,”说完,风筝又问,“怎么了?”
阿楠叹了口气:“我,想带小诺一起走。”
“什么?”风筝皱眉,继而有些好气又好笑,“胡闹吧你!”
阿楠低下头来,情绪低落:“我知道,小诺当初因侯府迫害才诈死离家,如今侯府已殁,断没有随我背井离乡的,又有幼弟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我走呢?”
“你既知道,自然不该再想,这些日子下来,我也知道你喜欢她。心里话,小诺是个好姑娘,可终究嫁过人,丧过夫,你不介意,公主呢?将军呢?哪怕只是个京城的庶民也攀不上你家的门槛,何况她?”风筝似很懂的拍了拍阿楠的肩,“别想了,还是想想回去救少主的事吧!”
“京中回信,因少主的身份从来不曾对外宣告过,这次被锦国皇室劫走也不好明目张胆要人,只能借出使之名探查;然而自锦妃之事后,两国关系僵冷,必须有个锦皇无法拒绝的理由才能让我们顺利入境,如今这个理由已经备好,此行是你戴罪立功,可不容闪失。”
“嗯,我知道了,只是……”
“你还想问小诺?”风筝截住阿楠的话。
阿楠点了点头:“是,这些日子,小诺已不下十次问过不沉的去向,我无法对她坦言,毕竟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个局外人,两国之间的恩怨她知道太多也不好,可明日就走,若我不留下不沉的消息怕是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去的。”
风筝想了想,觉得也是:“不如,我们今夜就走。”
阿楠猛一抬眸,心思全落在了“今夜、今夜”二之上,手不自觉蜷成了拳,眼神闪烁:“我,我……”
风筝有些怒了,甩袖起身:“现在就两个选择,告诉小诺,不沉被锦国他舅舅的人带走了,我们明天走是回京救不沉,但她不用去了,以后的事情与她再没有半分关系;不告诉小诺,让她把这几个月的人和事当作一场梦,从此与我们再无纠葛,你决定吧!”
没有半分关系!再无纠葛!
这样的话语字字叩在阿楠心口,平日里的杀伐果断在遇到她是全然不见,只想着,只想着,若是不带她走,此次一别,怕是今生再不会相见!
舍,还是不舍?
叫他如何舍!
他如何舍得?
目光愈发坚定起来,适才的愁容满面散尽,竟微微有了一丝笑意,起身朝风筝轻轻一拳砸过去:“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大哥!”
说完,他的步伐明明稳重却依稀能看出雀跃朝前庙走去。
风筝摇了摇头,揉着明明大的不重的胸口:“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