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言,我若是他造的孽,解铃还须系铃人,到头来还是他个人的孽;而我娘,虽无养恩也是生恩大过天,一个恩,一个孽,他生气不过是嫉妒,然后他大怒,说,老子才不会嫉妒你这小兔崽子,然后才剁脚走了。”
阿楠坐在横梁上简直惊呆了,倒不是他惹怒陛下,而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呢?好想捂住耳朵怎么办?
“可谁想第二天,他又让我读书,于是我劝他读佛经,毕竟他上次给我的书中讲到,要礼尚往来,你让我看你喜欢看的,那不如你也看我喜欢看的吧……当时我就看他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那时候,我就想起了小诺……”
陡然一个“小诺”的名字让已经生无可恋的阿楠顿时醒了精神。
“我就在想啊,这样就生气了?小诺脾气可比他好多了,从来不会跟我生气,突然,我就有些想她了,甚至想你,想你们两在一起说话的样子,虽然我没说过,可每次看到你们说话(斗嘴好么),就会觉得心情很好。”
“心情好?”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阿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不沉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师傅曾对我说,我的性子太过冷清没有人情,若想有一番造化必是要去红尘历练的,什么是悲,什么是喜,什么是怒,什么是忧?听闻师傅西去,我悲;山中与小诺重逢,我喜;那人诋毁师傅,我怒;而现在,因为小诺,我忧。”
“忧?”阿楠实在是不解。
“师傅之事已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从此这方天地再与我无关,可一想到,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与自己再无关系,便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似的。”他盯着床顶,“都说有舍有得,我舍了这里,得了什么呢?那个人许我的荣华富贵?可荣华富贵并非我本愿,非我所愿的东西又怎能用‘得’字来说,得不应该是想要的才叫得么?”
“所以,我和小诺对你来说,才是得?”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沉几乎以为自己睡着了,阿楠问。
“大概吧。”
说完这句,他砸吧着嘴,沉沉睡去。
夜微凉,整座山寺沉静如水,只有十分之偶尔才能听到猫头鹰咕咕的吞咽声。
暗卫状态下的他素来只是闭目养神,身体却一直处于一级警备中,屋外的鸟鸣明明再自然不过,却叫他眉色一拧,他人看不见的耳朵微动,动指之间,腰侧软剑已开了扣一触即发。
冷色看了安眠的不沉一眼,眼神一厉,指尖飞出一粒碎石直击不沉睡穴,眨眼间,只闻梁上飞灰轻动,人已不见踪影!
掠至屋外,空旷的庭院已有四五道黑衣刺客并立,余光环视,算上屋顶观战的,约莫十二三人,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我们奉命行事,还请行个方便!”领头的是那四五人中唯一未曾蒙面甚至穿紫衣的向前一步,行的却是锦国的礼。
是锦国的人!
他们居然也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