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仿佛昔日宫中的友好不过是梦中烟云。也对,暗卫时的他本就是如此,便是此刻能与自己对话,已是越矩了。
窗外一颗大树挡着月光,严密间只有零星几点斑驳透出,室内很是黑暗,饶是如此深沉的夜,不沉眼中的光依然墨色水漾,很认真的口吻:“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闷了?”
卧于梁上墙角的阿楠眼角一抽:“什么意思?”
不沉垂下眼,有些犹疑,又似在组织文字,说:“我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每次,看到你和小诺嬉闹,看到你肆无忌惮的去掐她的脸,揉她的头发,我,居然也想试试。”
“……”阿楠手指微动侧目,这和尚!
“想试试,她会不会也像对你那样瞪我,明明是在骂你,却让人感觉不到在生气,”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其实是不无失落的,“可每次,她都是那样笑着看着我,温柔地跟我说话,帮我张罗着一切可能存在的麻烦;其实相比那样的笑,那样的安静恬淡,我似乎更希望你面前神采生动的她也能出现在我眼前,只是我不敢,害怕她万一真的生气怎么办?越这么想,我就越是忍不住,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阿楠问。
“嫉妒。”
也许只是片刻,也许过了很久,等阿楠说话时只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声音愈加冷清:“你想太多了,睡觉!”
“看来你这这么觉得。”带着委屈的自怨自艾让不沉的声音更软了,软到阿楠都能猜到他嘟嘴的模样,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换做十三岁的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把他的脑袋捧在手里好好对他头顶揉搓一番,实在是太让人有蹂躏的欲丨望了,然而,他是个光头,即便是蓄了些也能猜到扎手,最重要的是,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一时间,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呃……孩子。
“在宫里的时候,那个人让我去背四书五经,看前朝历史,说不看就烧了我的经书,砸了我的木鱼,其实我一点都不怕,那些经书都在脑子里了,可烧经书、砸木鱼这些事都是开罪佛祖的,”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不沉破天荒一个人开始絮叨起来,“他还把当朝政事都摆到我面前,让我去理、去审、去献策,说不懂就看书,不想看他便随便找个糊涂官去断了,那可都是关系百姓福祉的东西,稍有差错于国于民便是大灾大难。我若慈悲,就要认真对待,可我并不是慈悲,慈悲我佛,这罪过,总不能让佛背,于是便读了。”
“只是这越读,越想,就越觉得世道无常,众生皆苦,需要我佛渡之,然后他气得要把我木鱼给摔了,直骂我被经书塞烂了脑子,这经书可是前朝圣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西方取得的真经,便是我想塞烂在脑子里怕也不能,然后他又骂了,说他是造了什么孽有我这个儿子,要么闷不吭声,要么语出气人!跟我娘一个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