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诺的身影随着那摇晃的吊桥若隐若现于云雾中,娇娇这才从箱子里掏出一件男装,利落地将头发束起,然后一伸腿,那笨重的竹箱已几个跟斗踉跄跌落悬崖,除了初初几个碰撞山石的声音变再没有声响。
冷冷看了看山对面,已经看不见小诺的影子,她这才打开手中阿楠的纸扇虚扇了几下,这才沿着下来的山道回去。
等到了山脚,果不其然看见刘亭就站在那里,手里也没有什么冰糖水,只是目光冷冷的带着些许怒意,这怒意半点儿遮掩也没有,这下倒是让娇娇稍稍高看了些。
“你坏了夫人的计划。”刘亭说。
“夫人的?”娇娇站住脚步,斜眼别了刘亭一下,“你确定是我阿娘的计划而不是你的计划?”
“……”
“刘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那点把戏我都看透了,小诺不是我,她可受不住那些,不过你放心,我比你干脆多了。”
默了片刻,刘亭终于柔和了几分:“娇娇,其实我……”
“行了行了,别做戏了,回去你告诉阿娘,就说小诺失足跌落山崖,尸骨难寻。”
刘亭大吃一惊:“可是夫人不是要……”
当对上娇娇似笑非笑那张脸,刘亭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来被生生掐在了喉间:“你也知道,我娘只是想赶走小诺而已,而你了,你安排了什么人,打算做什么事?”
刘亭紧握着的手掐着手心,一时间不敢言语,然后又听见娇娇低笑一声:“你说,我要是把你今天对付小诺的做法告诉阿娘,她可会饶你?若我再告诉她……”
说到这里,娇娇停了停,音色蓦地低沉阴狠起来:“你曾这样对过她唯一的女儿,你认为,你还能在将军府好好待下去?”
这一次,刘亭眼中闪过的是恐惧,身子都跟着有些颤抖起来。很明显她的反应取悦了娇娇:“偷偷告诉你,你安排的那些人啊,我可是真的,让他们都跌落山崖了呢,哈哈哈哈哈。”
娇娇越过刘亭身去,边走边摇着扇,嬉笑道:“刘亭,你放心,我会保证你在将军府待的‘舒舒服服’,而这辈子呢,我哥,将会一直是离你最近却永远碰不到的人!”
——*——
两山之间距离着实有些遥远,那吊桥颤颤巍巍的总让她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断掉于是整个人就跌落在着云雾中的错觉,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害怕扯了那藤绳一步一步向前。
她回过头,娇娇直直站在桥的那一端盯着她,似乎是监督着自己不让又后悔的余地,其实她不是后悔,紧紧是想对比一下自己走了多久,还需要走多久……
脚下是不敢看的,当一脚踏空紧揪着藤绳趴在桥身时那错落的一眼,隐约的林鸟在脚底下的云雾中飞翔,只觉得目光一片晕眩,慌忙抬头爬起来,一定要坚持,快、快!
当脚步终于落到了实地,只觉得膝盖一阵发软,吊在胸口的那口气顿时松了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好一会才有起身的力气。这一边倒与过来的陡崖不同,入目已有一条成型的山道,山道蜿蜒,对于小诺却不算太陡,喝了口包袱里娇娇准备的茶水,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才徐徐下山去。
可是,走着走着她想骂人了好么?
娇娇确定是想让她回家的吗?这条山路怎么就走个没完啊,跟上来的山路完全不一样,当走出吊桥可见的视线区域,放眼望去皆是林木平原,几乎看不到下山的路,若不是看着日头西斜,她大概连方向都不清楚吧。
等暮色降临她还没有走出去的时候,小诺已经在心底暗骂了娇娇好几圈,终究抵不过困倦的侵袭,拾了柴点了个火堆,沉沉睡去……
夜黑无月,风高清冷,雾气早早便上地开始了一遭缱绻缠绵。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身前的火堆咽了最后一口火苗,化作一阵青烟在林子里飘散,她抱着臂膀将自己蜷成一团靠在树干上,睫毛上挂着的露水摇摇欲坠,哆嗦着牙努力克制着寒冷,又仿佛陷入了噩梦整个表情都陷入了一种痛苦中。
林中,窸窸窣窣响起了树枝压裂的声响,如毒蛇一般徐徐朝她靠近。
“啊——”
当突然紧绷的绳索套上她的脖颈,她从梦中恍然惊醒,只来得一声呼喊,就感觉到后脑一道重力袭来,只能隐约看清一个人影,整个人便已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