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吗?这可是命运女神赐下的圣物……我亲爱的孩子,保护好它,直到她交给应该拿着它的人手中为止。”
温柔沉稳的声音,来自于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慈爱长者。
“埃里克,你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老师……
他曾经对着他最尊敬的长者发誓会守护好那件重宝,但他让他最为敬爱的长者失望了,一失望就是二十年;后来他曾经以为他的小女孩已经找到了它的归宿,但后来他又失望了,一失望就是十三年。他带着解散后的佣兵团自愿留在他身边的兄弟在这个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小女孩的地方开了家小酒馆贩卖情报,直到今天早上一个塞得女子带着一个精灵少年推开门进了酒馆。
有个弟兄跑来告诉他那个女子提到了冥王之石跟缇乌尔南,他像是听到了命运女神的指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但这次会不会是他第三次的失望?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赌下去了……
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呢?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小女孩,他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它回归它应该在的地方。
“那是位将自己的贞洁奉献给永恒的神圣的少女……纵然你们眼里只有她冰冷的外壳而没有她的灵魂。”埃里克低低地笑了起来:“再没有比时间更永恒而神圣的了。诚然我并不只是猎狼的团长,但我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着那个圣物,如同一个备受困苦的教徒喜爱着安抚他的牧师。”
“我想你应该不是命运女神的信徒。”她们也不需要信徒。
黑发黑眸貌似塞得人的非人女子目光炯然的望着他,让他想起他曾经的导师。
“您真是敏锐,尊敬的小姐。”
“好说,好说。行走在外,自然需要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并没有恶意。”埃里克无奈的摊开手:“并没有特意隐瞒阁下的意思,我现在的确只是个普通的酒馆老板而已。”
碧落仍然目光凛冽的直视着自称是酒馆老板的男人,看的对方烦躁的挠了挠头。
虽然并不是酒馆生意最为热闹的晚上,但白天这里仍然是人来人往的喧嚣之地,一楼嘈杂的声音传到二楼的包厢,更显得空气寂静若死。
弥提的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声音格外响亮。
“……请不要这样严阵以待,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埃里克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真的只是想拜托你们帮我寻找黎明指针……已经二十年了,女神的震怒已经逐渐扩大。情报也是真实的,我跟我的兄弟们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出行的监察使们。”
“您是缇乌尔南的哪位?还是监察使赫尔加大人?”
“都不是。我只是被某个恶友拜托充当某个死小孩的监护人而已。”
“您应该知道,即便是教会也有一些类似灵桥的隐秘的执法人,负责替教会处理一些黑暗中的事情。我正是其中之一。圣光教会前暗影执法者埃里克?亚当斯,在此对方才的怠慢致以最由衷的歉意。”
“华心国黄粱谷散人梓和。”碧落平静的报上了假名:“那边那个是弥提。”
“塞得国的法师吗?”埃里克起身微笑行礼:“很荣幸能认识您,梓和大人。还有泳空者大人。”
弥提神色平静的起身还礼,碧落仅点了点头便纹丝不动。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否可以开始正式交流了?我以我的灵魂发誓,我只是想找到‘小女孩’而已。”
“哦?”碧落却显得相当的不置可否:“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样的情报……亚当斯阁下是想空手套白狼吗?我可一点儿都不想当什么冤大头啊。”
“一码归一码,以我的……”
“我不相信以生命起誓或者以灵魂起誓的那一套。”碧落厌烦地打断了自称是前暗影执法者的酒馆老板的话:“事实上我也对你的身份也不感兴趣……当然这不代表你可以骗我。”
碧落冷淡地看着埃里克?亚当斯:“我的耐心有限,不论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实上你我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层次——先把我需要的情报拿出来,剩下的得看我心情。”
“不要向比你尊贵的人提要求或者感情牌,因为你没资格。小子,你的老师和上司就没认真教过你该如何跟上位者相处吗?!”
忘川的摆渡人双手抱臂翘腿坐在椅子上,声音平缓温柔的仿若月光下的恒河,却不知怎地透漏出深深的寒意。
“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埃里克骤然色变:“我只是想……”
“别提你的‘小女孩’了好吗。”碧落歪了歪头:“……算了你还是闭嘴吧。叫真正的老板出来,否则我现在拆了这家酒馆。”
“阁下……”埃里克的手捏在桌子的边缘,指节已经在隐隐发白:“您……”
“无论说我侮辱你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好,总之麻烦你滚出去吧。”碧落面无表情:“……虽然关于黎明指针那段你的确说的不错,但你犯的错太多了,已经连让我侮辱你的资格都没了。”
看时间徒弟大概已经回旅馆心情低落的面壁背书去了吧……作为老师难道不应该带着闺蜜回去安慰顺毛顺便看看功课?在这里浪费个什么时间!!
说白了我就是觉得在这里跟一个显然演技不过关的龙套消磨时间很烦就是了又怎么样!
一边的弥提从碧落报完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在目不斜视的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面前的杯子丝毫不敢大喘气了。他很清楚,语时的老师在生气,或者说,语时的老师的这个镜像分身在生气。
恩,相信之前也说了。语时?欧泊萨狄安这次出门所携带的只是她家老师的镜像分身——或者说,是她家老师的几十几百分之一的拟态投影。
当然,性格还是一样的。语时?欧泊萨狄安都说了是喜怒无常加精分的性子,她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正常,冥河摆渡人只有性格更古怪而已。
这次之所以白天便来到酒馆搜集情报而不是在人流量与信息交换相对较广的夜晚来本就是因为忘川的摆渡人极度讨厌人多的地方,而原本的打算大概是在酒馆待一段时间后找出酒馆的情报贩子直接花钱询问——事先并没有想到酒馆本身就是情报贩子开的这件事。
而酒馆老板的出现,完全成了意外。而在面对意外的时候,碧落会出现两种状态:随着时间越来越淡定,或者随着时间越来越暴躁。原本的时候“小女孩”和之后的“黎明指针”这两个关键词开启的应当是第一状态。但很不幸,酒馆老板抓住某位跟她的徒弟一样性格两极化的女士拼酒并且在上了二楼后顾左右而言他甚至伪造身份顺便拖延时间的举动很彻底的激怒了碧?急着回去看徒弟?有些无聊了?冥河摆渡人?落小姐。
更糟糕的是居然跟碧落拼酒了……
恩,所以碧落的反应很正常,没有直接说“你们这群愚蠢的渣渣”一定还是在内心默念“淡定、风度”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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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来?”安苏诧异的询问:“果然吗……只有语时还在屋子里呆着?谢谢您,太太。”
回到旅馆后向旅馆的老板娘、那位被弥提迷住了的少女的母亲问完同伴们的去向告别后,安苏转身向语时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安苏不出意料的看见盘膝坐在床上面对墙壁嘴中念念有词的少女,摇了摇头。
这里是乌尔城城西的一家小旅馆,房间里面的布置相当朴素,只有一张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而已,桌子上摆着语时随身携带的几本精装书。安苏关上门随意的坐在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翻开了本书问道。
“你在背什么,又是你原先的世界的书吗?”
“《道德经》。”
“听起来像是华心国的古籍的名字……”
“是这样没错。”
“……”
气氛令人尴尬的沉闷了下来,语时的念念有词停了,但仍旧面对墙壁发着呆。安苏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好友一旦心情不好就一定会这样做,美其名曰:“面壁思过”。
虽然很多时候她一点儿思过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子容易平心静气而已。
“总算恢复清醒头脑了吗?”这次率先开口的换成了语时。
“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毕竟我的态度的确很有问题。”语时低下头叹息:“虽然如果我偏激起来的话会很麻烦……但我如果只是表面正常的话会更麻烦吧。”
“但你懒得偏激吧。”
“……你今上午去哪里了?”
“果然被我说中了啊……”
“无关话题不要说,你今上午去哪里了?”
“去武器店买武器的时候路过酒馆……”安苏的神色有些微妙:“看见了碧落在跟人拼酒。”
“砰!”语时的头撞到了墙上。
“疼……疼疼疼……”年幼的白龙眼冒泪花的揉了揉额头:“你是在说笑吧。”
“……我也希望是在说笑……”安苏?赫尔加的眼神跟语气一起飘忽。
“现在去阻止还来的及吗?”语时马上迅速的从床上下来问道。
“恐怕来不及……我看见的时候已经喝得差不多、酒馆老板跟她还有弥提一起上二楼了。”
“继续喝吗?”
“听对话的意思,大概是。”
“希望那儿的老板不要激怒碧落。”灵桥的龙族监察使面色沉重的缓缓在自己的床的边缘坐下:“碧落的酒疯很厉害的。”
“可怜的弥提,他惨了,那位喝醉酒可是相当……麻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