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早,张怡贤兴高彩烈地来到学校,她第一眼找的就是纪元勋,然而纪元勋没有出现。整个上午,她都没有看见纪元勋的影子,一阵不好的预感突然浮上心头。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纪元勋还是没有出现,张怡贤的情绪跌到了谷底,她一整天魂不守舍,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放学后,虞雪,周琪琪,秦落梅和与纪元勋同室的那四个男生都拥上来打听情况。前三个女生是因为想打听新的情报,而后四个男生是因为担心纪元勋。
张怡贤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任他们怎么盘问,就是对发生的事情矢口不提。当其他人都感到失望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冲进了他们的教室。众人一看,原来是纪元勋的哥哥纪元琪。
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慌乱,拿着手机,一进来就直奔到张怡贤的面前。
“快,快……”他指着手机,递到了张怡贤的手里,手机里面传来微弱的询问声,看来他是机也没挂就直接冲过来了。
“喂?”张怡贤将手机放到耳边,不明白纪元琪想做什么?
“喂?是纪元琪吗?”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女声。
“不是,我是他的一个朋友。”张怡贤顺口答道。
纪元琪一下急了,将电话夺过来,凑近说道:“思琴姐,你告诉她吧。她是纪元勋的女朋友。”然后,他又将手机重新塞到张怡贤的手中。
“是吗?”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了:“你是纪元勋的女朋友?”
“算是吧。”张怡贤想了想,居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复合,但那也是迟早的事。
“那你快来救救你的男朋友。”
“他怎么了?”张怡贤差点没跳起来。
“他啊,”思琴姐似乎有些顾忌,但还是开口了,声音中含着一丝气愤,“他啊,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和丽丽分了的,又去招惹她,这下可好,丽丽的男朋友找了一大帮人把他们堵在屋里。本来他们乖乖地把门锁上呆在房间里就行了,那个纪元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偏要大摇大摆地出去,丽丽怎么也劝不住,这下可好,被那一大帮人带走了。害得丽丽哭天喊地地给我打电话,要我帮纪元勋,我怎么帮他啊。对了,你既然是纪元勋的女朋友,那你一定认识他哥了,替我找一下纪元彰,这件事情,只有他能解决。”
张怡贤虽然不太明白来龙去脉,但是她知道,纪元勋一定出事了。“他们在哪儿?”她大声地问道。
“你不找纪元彰吗?”莫思琴感到奇怪。
“他们在哪儿?”张怡贤又问了一遍。
“听丽丽说,好像是准备带纪元勋到她男朋友开的那个酒巴去解决,那个酒巴的名字叫“电眼”,在……”
张怡贤挂上电话,简单地说明了情况,于是,大家决定,张怡惠和楚国材留下来,张怡惠负责通知双方父亲,而楚国材负责找纪元彰,剩下的人急匆匆地直奔“电眼”酒巴。
下了出租车,按照地址一路找去,张怡贤在心里不停地乞求纪元勋不要出事。等一行人来到位于巷子深处的酒巴门口时,发现“电眼”酒巴的门窗全部关得严严实实的,完全没有开店的迹象。
难道情报有误?大家看着张怡贤,张怡贤想了想,“到后门去看看。”她的直觉告诉她,纪元勋一定在这里没错。
来到了后门,只见一个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的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请问,这酒巴开门吗?”柳言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那男人看了看他身上的校服和身后的一行人,皱了皱眉头,手挥了挥:“去,去,小屁孩凑什么热闹,今天这里不做生意。”
正在话语间,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突然从位于走廊尽头的阴暗的酒巴间里传来,然后,一个低沉的男声模模糊糊地响起,“妈的,这小子膝盖还真硬,这样子都不跪。”
张怡贤一听,将门口那个男人向旁边一推,埋着头就冲了进去。柳言乘着那男人站立不稳的时候,一脚踹在了那男人的小腹上,力度之狠令其他人瞠目结舌,那男人硬是痛得晕了过去。然后,柳言笑嘻嘻地站在了门边,对余下的人做了一个优美的“请”的姿势。
张怡贤冲进了酒巴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那间并不大的正厅内,桌椅被人腾出形成了一个空间地带。纪元勋低着脑袋,像块木头一样地站在那里。酒巴台上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鲜血直流,他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血液顺着那只手像一条蛇一样盘旋而下,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体一边,暗黑色的血液顺着手指滴到了地上。身上,地上,已经全是血污。
“妈的。”就在张怡贤刚刚冲进来那一瞬间,一个男生叫嚣着,挥动着拳头向纪元勋砸过去,被立在正中的纪元勋一拳打中了嘴角,踉跄着退到了角落。而另一个男生拿着半截碎断的酒瓶,正准备冲上去。
“纪元勋~~”张怡贤大声地叫道,纪元勋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有了反应,他呆呆地转过头,想从被血迷糊的眼睛里分辨出眼前的张怡贤。
那个拿着酒瓶的男生乘机冲了上来,挥手一砸。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迹,张怡贤一下子冲了上去,一脚直踢向那男生的脸,那男生被踢倒在地上。
纪元勋呆呆地看着张怡贤,他的注意力似乎被眼前的女生吸光了一般。
“纪元勋,你有没有事啊?”张怡贤赶紧伸手去扶住纪元勋,她感到他的身体僵硬的可怕。其他人也冲了进来,他们被纪元勋的样子吓坏了。虞雪闭上了眼睛,王洛明顺手把她拉到了身后。
屋内的人看见这些闯入的高中生,也愣住了。一个坐在酒巴旁的高椅上的男生转过身来,在这之前他一直冷冷地用背对着这场闹剧。他放下手中的小脚杯,打量着这些入侵者,那些打人的男生也停了下来,不时地用眼角觑他,仿佛在听候他的下一步命令。
看来,这人就是这场闹剧的发起者了,张怡贤冷冷地打量着对方,对方也漠然地看着自己。突然,他们好像认出了彼此一般,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张怡贤看着这个冷峻中暗含杀气的男生,眼前站着的,居然是那个在校外弹吉它的忧郁男生。很明显,对方也认出了自己,而且,也在闯入的人中间瞅见了当时和自己在一起的纪元琪。
“怎么会是你们?”黑衣男生看了看张怡贤,又看了看纪元琪,“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指了指纪元勋。
“他是我的男朋友。”张怡贤理直气壮地答道,她感到纪元勋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动。
“那他呢?”黑衣男生指了指纪元琪。
“他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是吗?”黑衣男生抿嘴一笑,“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张怡贤指责道。
“谁叫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人家玩女人,还玩到了我女朋友的身上。”黑衣男生冷冷地看着纪元勋,“给你一个忠告,对这样的男生,乘早甩掉好。”
“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对他啊!”张怡贤不服气说道。
“为什么不这样对他?你知道他害得我的女朋友多惨吗?丽丽为他自杀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又和我复合了,没想到还没安静几天,这小子又像吃错药一样来淌这趟混水。我还想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不放过丽丽。”
“纪元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这样?”张怡贤看着摇摇晃晃支持着站立的纪元勋,心里突然想,难道,纪元勋是因为自己吗?“纪元勋啊,你说,你是不是在气我和你分手,你是不是在生气啊?”她摇晃着纪元勋,纪元勋却抬起眼睛,从眼缝里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这种男生,你管他干什么?”黑衣男生说道。
张怡贤咬紧了嘴唇,“不管怎样,我都不能看着你们这样对他。”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带他上医院,请你们放过他吧。”张怡贤紧紧地拽着纪元勋的胳膊,她能嗅到他身上那刺鼻的血腥味,那种味道令她感到心痛得厉害。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头发染成了玫红色,一缕缕地束成鸡冠模样的男生叫喊起来,看他的年龄,应该是高中生。
“闭嘴,你这个鸡冠头,你们老大都没说什么,哪轮得到你说话?”秦落梅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说什么?你这个死人婆,有胆子,再说一遍。”那男生冲着秦落梅大声喊叫道。
秦落梅气得满脸通红,不禁上前几步,“你这个恶心鬼,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什么,你这个贞子女,别走出来吓人了。”
“你,你看你染的那个头,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才会吓死人呢!”
“你……”
“好了,住嘴吧,翔。”黑衣男生不耐烦地叫道,那个被叫做翔的男生嘴巴动了几下,就不吭声了,秦落梅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退回到周琪琪的身边。
“你到底放不放他?”张怡贤问道。
“你很有胆量,”黑衣男生笑道:“放过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他要挨上一刀,算是以命抵命了。”他拿起酒巴台上早已放好的一把银色金属匕首,扔到了张怡贤的脚下。匕首很沉,在地板上撞出铿锵有力的声音,锋厉的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中,包裹在一层凌冽的寒光之中。
张怡贤看着地上的凶器,突然问道:“我能够代替他吗?”
“哦?”那男生侥有兴趣地看着张怡贤,无所谓地笑了笑:“如果你愿意,那也行,总之不管怎么,我要这只匕首见血。”
张怡贤拾起冰凉的匕首,纪元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给我!”他低低地命令到。
“不行!”张怡贤断然拒绝了,纪元勋已经受到太多伤害了,她不能看着他再受伤害了,而且这一次是她造成的,那么所有的结果就要由她来承担。
纪元勋见说不过张怡贤,就伸手去抢,张怡贤赶快把拿着匕首的手背到了身后,正在这个时候,她感到有人靠上前来,从身后抢走了那把匕首。
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她看见那把匕首已经牢牢地插在了纪元琪的腹部。纪元琪带着一种傻傻的笑容看着她,那笑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灿烂,然后,他无力地倒在了地板上,虞雪的尖叫声充满了张怡贤的耳膜,纪元勋摇摇晃晃地跟着倒在了地上,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