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贤用各种软磨硬泡的方法成功地说服了父亲的那个朋友,在纪元勋的那间特护病房内安**了一张弹簧床,作为“陪护”的标志。
纪元勋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女生跑进跑出,只是觉得好笑。难道,她还真的是想来做自己的“陪护”。其实,躺了几天,他已经觉得好多了,而且,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出院了。不过,医生让他在出院前再做一次心电图扫描,他才留下来的。
张怡贤搬完东西后,就坐在新铺的弹簧床上“看护”纪元勋,呵呵,美其名日“看护”,其实是乘机一饱眼福。此刻,她正用超高温视线扫视纪元勋,天啊,纪元勋头发垂下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可爱!天啊,那件白色的病号衣怎么那么适合纪元勋!天啊,纪元勋的脸怎么好像瘦了一点儿,难道是这儿的饭菜不合他的胃口,不行,出去后一定要给他补一补。
正想着,肚子不觉有点饿。张怡贤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饭。咦,难道医院不开饭的吗?看看表,已经七点过了,不会吧,这时候都不开饭?张怡贤摸摸自己的肚子,不自然地东张西望起来。
“你别想了,这儿开饭早,五点过我就吃了。”纪元勋的一句话,完全浇灭了张怡贤还残存的希望,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微微擦黑,医院门口那盏白色的大灯已经亮了起来,那如雪般惨白的色彩,让张怡贤不禁想起了妹妹的话,心里就更感毛骨悚然了。
怎么办,门外的过道里,好像隐隐地响起了脚步声,也许是有人在上下楼梯吧,但是,张怡贤根本不敢出去确定,现在,她甚至不敢走出纪元勋的特护房,因为,纪元勋的那间房间正好在四楼远离楼道的一端,而且,碰巧的是,四楼楼道上的照明灯刚好坏了几盏,剩下的曲指可数的几道灯光让本来阴暗的楼道显得更加阴深可怕。看来,今天晚上只有挨饿了。张怡贤正沮丧地想着,纪元勋扔过来一盒饼干。
“吃吧。”纪元勋亲切地笑了笑。
啊,纪元勋真是太好了。张怡贤一边想,一边感动地热泪盈眶,她打开饼干,虽然肚子已是饥虫乱叫,可是,她还是很斯文地在纪元勋面前把那袋饼干以超小口的速度慢慢地消灭掉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形象。
纪元勋看着她那故作斯文的样子,那天生的逗弄人的劣性又发作了,于是,他假意在床上挪出了一些空位,然后,用手拍了拍,故作认真的说:“弹簧床睡着不舒服,干脆,你就上来和我挤一下算了。”然后,他故意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张怡贤。
然而,他很快就被张怡贤的模样吓呆了,因为对方正两眼放光,口水直流,以超夸张的表情看着他,好像恨不得马上扑上来。天啊,他怎么忘了,张怡贤是超极无敌的花痴女,这样想着,纪元勋不禁打了个寒颤,马上改口说:“不过,我是开玩笑的。”
什么嘛,原来他是开玩笑的。张怡贤心里顿时充满了失望,咦,刚才好像由于太兴奋了,忘了什么事情,对了,形象,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张怡贤不禁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吃完了东西,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张怡贤摸出一副准备好的扑克牌,和纪元勋玩起扑克来,玩着玩着,张怡贤的嘴就闲不住了。
“纪元勋啊,为什么你不让你的父母知道你在这里住院啊?”
“纪元勋啊,为什么你的心脏会有先天性的孱弱啊,难道你爸爸身体也不好?”
“纪元勋啊,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
“纪元勋啊……”见纪元勋不答理她,她又继续问道。
“Stop!”纪元勋神色严峻,如临大敌般地看着张怡贤,张怡贤不禁暗暗担心,难道,他被自己的问题问恼了?
然而,纪元勋随后从手里抽出一张牌,盖在了张怡贤的牌上,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啊,我赢了!”
啊,一不留神,自己竟然输了。哎呀,真是讨厌啊,纪元勋居然曾火打劫,张怡贤不服气地噘了噘嘴,“再来。”
“好啊,谁怕谁啊!”纪元勋捋了一个自己的袖子,作了一个不认输的动作,然后,两人又继续玩了起来,就这样,张怡贤也忘了本要问的问题。
其实,纪元勋听清楚了张怡贤的问题,但是,他不想回答她,因为,在这方面想得越多,就痛得越多,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想,也不要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张怡贤接触的越深,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强烈。一方面,他想对张怡贤有更好的了解,当然也乐意向她吐露心事,这种感情趋使他越来越在意张怡贤;但另一方面,向对方暴露得越多,相应地,心中对对方的依赖感就越强烈,而他最不愿做的,就是对一个人过份的感情依赖。因为,谁也说不准明天,也许第二天睁开眼睛,自己就会被对方抛弃掉。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对方还没有抛弃自己之前先丢掉对方,这是一场赌博,也是一场游戏,谁付出的越多,谁就输得越惨。
张怡贤偷偷地看着纪元勋,她知道,纪元勋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她也不再问了。看着眼前男孩的笑脸,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她很想把这一切都继续下去,她也努力地把这一切都继续下去。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能察觉到纪元勋的感情变化,这也许就是恋爱中的少女的特有魔力。她能感到,那个所谓的“家”对于纪元勋来说,意味着怎样的伤害,虽然这些都没有从纪元勋的一言一行中流露出来,但是,只有那些深深隐藏的痛苦,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因为,它们完全不能被发泄出来,只能偷偷地蚀伤着寄主的内心。她和纪元勋一样,都没有母亲,但是,她毕竟看见过自己的亲身母亲,感受过那温柔的母爱,虽然母亲的过世令她感到很悲伤,可是父亲却无微不至地爱着她们姐妹俩,这些,都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痕。但是,纪元勋呢,他一定经过了无数个没有母亲的寂莫的夜晚,他一定曾经深深地为此痛苦过,虽然他在笑,但是,张怡贤能够感觉到纪元勋内心的那种寂寞。她也很想帮助他,但是,纪元勋却总是躲闪着自己真实的感情,有的时候,她感到,纪元勋那眼神似乎在向自己述说着什么,但是,当她凝神静听的时候,那声音却消失了。
如果你是一阵风,那么,我想做一只快乐的风铃,感受着你的心情,唱出那动人的乐曲;
如果你是一阵雨,那么,我想做一个可爱的晴娃,被人在雨中挂起,止住你嘤嘤的哭泣;
如果有那么多的如果,我想全部送给你,在你的身边,编织那绮丽的梦境;
但是,现实中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只好静静地守在你的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晚上十点的时候,护士进来察了房,然后,张怡贤和纪元勋就入睡了。张怡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躺在纪元勋的身边入睡(虽然还相隔十万八千里=_=),但是,内心却总有那么一丁点小小的激动,于是,张怡贤很自然地失眠了。就这样,她听着门外护士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又听着那些脚步由近及远,逐渐消失,最后,周围没有一点声音了,变得安静了下来。
纪元勋平稳的呼吸声从附近传来,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唉,本来还期望他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呢,看来,这个男生真是大条!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失望,张怡贤又翻了好几个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张怡贤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棉羊,然而当第一千只小羊以优美的姿态跃过栏杆的时候,她的脑子仍然十分清醒。什么嘛,根本不管用,是谁说这是好的帮助睡眠的方法的,根本没有效果嘛,张怡贤不禁在心中将发明这种方法的人暗暗咒了一遍。
唉,长夜漫漫啊,张怡贤终于领会到这句话的含意了。
突然,她觉得有点想上厕所。这个欲望本来是极其微小的,但是当她注意到了后,就变得越来越强烈了。不会吧,要让我穿过那么阴深深的走廊,独自一个人到那边尽头去上厕所?怎么办,妹妹讲的话突然又冒进脑子里了,厕所里一定有躲着一个怪兽,会在自己打开门的时候,从角落里扑出来,然后,用他那尖利的獠牙咬开自己的血管,撕扯下自己的皮肉,天啊,怎么越想越生动了?这样,就更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了。不行啊,我忍不住了。
“纪~元~勋~”张怡贤终于在本能的逼迫下发出了第一声低低的哀叫。
可是纪元勋完全没反应,张怡贤又低低地叫了几声,纪元勋还是蒙头大睡,不得已,她摸黑摸下床,摸到了纪元勋的身边。
纪元勋正在做着一个好梦,在梦中,他正在夏威夷海滩上无比轻松得意地奔跑,周围,挤满了身穿比基尼的美女,金灿灿的阳光照在热带植物上,在宽大的叶子上泛出华丽的色彩,透明的海水,轻轻地亲吻着他的脚尖,那淡蓝色的色彩,令人感到无比的愉悦。突然,本是平静的海面掀起了一阵大浪,那越来越高的浪头气势汹汹地向自己涌来,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吞了下去。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黑色的寂静,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透过层层无边的黑暗,向自己飘来,如夜半歌声般令人恐怖。
“纪~元~勋~”
纪元勋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是梦,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禁在枕头上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部,眼睛,不由地向旁边一扫,一个黑色的物体斗然出现在身边。
“啊~~”纪元勋的看护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当那位受惊过度的男生从床上一跃而起,闪到门边按开电灯开关的时候,在一片晃眼的灯光中,他瞅见张怡贤正趴在床头,正是那个他看见奇怪物体的位置。靠,这个女生,她不是来看护自己的吗?搞什么啊,再这样下去,几条命也不够她吓啊。
“你到底在干什么?”纪元勋无力地问道。
“纪元勋,陪,陪我去上厕所吧~~”张怡贤苦苦哀求道,她已经忍得够久了,满脸痛苦的表情。
谁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想捅死她!!!纪元勋的脑海里,又第二次浮出了想杀人的冲动。
“纪元勋,陪我吧~~”张怡贤已经顾不上面子了,带着一副怨妇般的表情又低低地乞求道。
在纪元勋经过了不下于生死关头般激烈的感情斗争下,他终于成功地抑制住了那股犯罪冲动,并且非常无奈地说:“走吧。”
才转过身,张怡贤又低低地叹了一声,“等等~~”
“又怎么了?”纪元勋感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扶我一把,纪元勋,我憋太久,走不动了~~”张怡贤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天啊,这个女生,真是败给她了!!!不行,等病好后,一定要和她分手,决定了,我一定要和她分手!!!纪元勋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张怡贤。
就这样,我们纪大帅哥的生活经历中,又多出了陪女生上厕所的宝贵的第一次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