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以馨走到安志辉的床边,将小笼包放在床头柜上。那上面还有一个只够插下一支花的玻璃花瓶。在开始的日子里,以馨每天都会换上一支新鲜的花朵,那是病房里唯一具有生气的东西。可现在,花瓶里的花早已枯萎,只剩下两瓣摇摇欲坠的干枯花瓣轻附在花蕊边,只要轻轻一碰,它们便会凋落。很多天了,以馨都没有再换新鲜的花朵,钱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她已经无法再每天花上几角钱去买一朵廉价的花来清新病房的空气了。
“以馨来啦。”虚弱而嘶哑的声音,父亲好多天前就已经变声说不出话,吃东西也是难以下咽。
“爸爸你现在有不舒服吗?”看着床上这个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老人,以馨鼻子一酸。这个早已被反复的化疗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头子,是自己昔日健壮的父亲吗?为什么,偏偏是这样无情的病魔缠上了他。她最亲爱的父亲,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用浑浊而又充满爱怜的目光看着她。都说好有人有好报,为什么上天却不垂怜她最崇敬的父亲。
“爸爸没事。”安志辉吃力的抬起头,去抚摸以馨的头,“昨晚没睡好吧,瞧你眼睛都是肿的。”
“爸爸。”泪水夺眶而出,以馨紧紧握住了安志辉抚摸自己头的手泣不成声。
刚进医院的日子,以馨每晚只需花几块钱在医院里加一个铺便算过夜。可是,每晚病人揪心的呻吟声折磨得她不能入睡。消毒水味,各种汇合的药味,让以馨的胃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安志辉心痛女儿日渐消瘦的模样,再说一个姑娘老住在病房也有诸多不便,于是便让以馨住到一个许多年不曾来往的城里的远房亲戚家里。以馨明白,父亲这一生是从来不求人的,为了她,他才会硬着头皮去对人家说好话。每天,以馨也都是将父亲陪到晚上**点钟才离开,回到那亲戚家里就上床睡觉。虽然人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相待,但寄人篱下,自己又能奢求什么。
“傻孩子,爸爸不是好好的吗,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病重的父亲还要用尽全身力气说话来安慰自己,以馨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坚强起来,泪水在一刹那凝结住。
“爸爸。”以馨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泪水,将床头柜上的小笼包拿出来喂安志辉,“这是我在外面买的小笼包,很好吃。”
“你吃吧。”安志辉用手挡回去,他知道女儿一定是饿着肚子的,“爸爸已经吃过早餐啦。”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特地给您买的。”以馨将小笼包掰开,一点一点的喂着父亲。
安志辉没有再拒绝,他一点点的吃着女儿喂他的小笼包,每吃一口,他都要忍着全身的巨痛,但是他还是将小笼包吃完。因为那是女儿喂他的,哪怕是痛得难以承受他也不能不吃。
吃罢小笼包,以馨在病床前的小凳子上坐下陪着父亲说话。很多时候安志辉都是微微点头,静静的听着乖巧的女儿说话。看着女儿单纯不经世事的模样,安志辉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撒手人寰的日子不远了,留下孤靠无依的以馨她将怎样去面对生活的艰辛。想到这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