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馨已全然忘了酷热,她这才看见林振生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两鬓若隐若现的斑白已经表明他不再年轻了。
一上车,以馨便感到一阵让人透心的凉爽,冷气的冰凉和车外的炎热形成鲜明的对比,俨然两个世界。车内正播放着悠闲的音乐,让人好不惬意。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以馨有一种置身于云端的不真实感。
林振生吩咐了司机开车,隐约听到XX商场的字样。他又拨通了手机,只听见一句:“阿娟,来XX商场一下。”
挂上电话,林振生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以馨,说:“喝水吧,润润你的喉咙,讲讲你父亲的事情给我听。”
水对以馨来说太重要了,她已经渴了几个小时,嗓子早已冒了烟。她像一条干涸的小河欢快的吸着从天而降的甘露,转眼间那瓶水已不见了一大半。
林振生看着以馨“狼吞虎喝”的样子慈爱的笑了,却又是百感交集。
干渴得到缓解,以馨断断续续的讲着父亲的事情。其实,父亲也不过是平凡的农民中的一员,他的事并不见得有多光辉。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女儿倾注了全部的爱,对于妻子,他更是呵护有加。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说罢,以馨早已泪水涟涟,她其实并没有说什么,父亲的爱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
林振生默默的听着以馨不成章的话,他能感受那份沉重。良久,表情严肃的他吐出他的内疚:“你父亲的脚是因为我而瘸的。在部队的时候,一次山地演习,一块大石块突然滚落。他推开我,那块石头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右腿上。而石块滚落的地方,正是我站地地方。所以没有你父亲,就没有今天的我。”
林振生将面巾纸递给了以馨,她轻轻揩去脸上的泪水,默默的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外倒退的景物无语。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伟大的。
“我曾叫他有困难一定要找我,给我一次报答的机会。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我知道一个人的恩情,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可是,他的清高折磨我的良心,他要让我愧疚一辈子么?”
“不,林伯伯。你不必因为父亲的腿而内疚。父亲从没有流露过一丝的埋怨。”以馨连声说,“我现在来打扰你,才是万分的过意不去。”
“我所欠下的恩情,又岂是供你上大学能够还清的。或许将恩情与金钱扯上关系,会变得俗气。可这是我唯一能报答老安的地方。”
“不,林伯伯。”以馨连忙摇头,“我不要你供我上大学。等我毕业后一定会还你学费的。所以,我会记下你每一笔学费,生活费的。我太想上大学了,太想实现我的画家梦了。可是父亲去世了,我没有任何经济上的来源。”
林振生吧了一口气,说:“以馨为什么你也一定要像你的父亲一样拒绝我的报答,难道真的要让我这个老头带着愧疚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