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见她喝得心满意足,面上笑容便有几分不好意思:”时间匆忙,火候有些欠缺,你将就着些。“
冷襄抬眸看他一眼:“我倒是喝不出与从前的区别。若是枫儿在,怕是高兴坏了,他最喜欢喝你做的这些膳汤。“
韩静一笑,看着她将空了的碗放在一旁的托盘里,探手过去轻轻端了站起身来。
冷襄见他起身,便晓得该是韩晓兰喝药的时间了,想了想,道:“晓兰这些日子总是闷在房间里,待天气好些,可劝她出门散散心,这样情绪也容易快乐些。”
“这丫头性格此时也确实有失偏颇,我念她这几年困苦,不忍责备”,韩静一时停下话头,冷襄见他神情一片愧疚之色,不由微微侧首,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阿静,你又何须解释,我都晓得的”。
韩静眸中一暖,唇边露出浅浅一丝笑意:“那你休息,我先去了”。
韩静走后,冷襄又拿起上次没有看完的《玉昙经》,泛黄的扉页隐约透出点点墨香,心不知不觉便平静下来。正看的全神贯注,孔悦汀来了。冷襄乍一看他,却是愕了一下,面前的孔悦汀一袭华贵紫服,平日随意散在脑后的墨发此刻被高高束起,整齐的拢在冠中,更显得面如盈玉,身若修竹。
冷襄听明他的来意,心下更是意外。孔悦汀竟是来向她辞别的。
“初识之时,为了获取信任,我便告知你与韩静,我乃月砚孔家五子,只因族中纷争,被人追杀,承蒙你们一路相伴,悦汀甚是感激”。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冷襄一时也有些伤感:“你我虽萍水相逢,但这一路也经历良多,此间互相照应自不必说,仅是你肯真心照料枫儿,便让我心中感念不已。”
孔悦汀微笑起来:“对于前几日小昉公子所言,想来你们早已在心中思虑千遍万遍,月砚之行怕是在所难免。”
冷襄道:“你我既已为朋友,便应明白,有些事情避开你,也只是为你考虑。”
孔悦汀神情滞了一下,复又苦笑:“孔家与胭王府的这层姻亲关系稍一打听便是一清二楚,想我竟这等愚痴,竟以为你们不会往那里想去。”
“悦汀”,冷襄声音轻轻低了下来,“孔家二小姐正是当今胭王郁亭的生身母亲,这并不是什么密事,你既是孔家孙辈,与郁亭的关系,便是一目了然。如今,司马家的劫难与胭王郁亭到底有无关联,都还是未定之数,但我决心从这里查上一查,不管真相如何,你夹在中间难免为难,故而……”
孔悦汀挥手打断她的话头,悠悠叹了口气,半晌方道:“这样说来,我更是不便与你们同行下去了”。
冷襄心中一阵难过,却又知他此话甚是在理,默然片刻,轻声问道:“孔家你眼下是回不去了,可还有别的去处?”
“天大地大,又何愁容身之所“,他缓缓站了起来,眉间已是蕴满了淡淡哀愁,轻轻拉过冷襄的手掌,往里面塞进温凉的一物,冷襄低头一瞧,竟是一块剔透无暇的血玉。不待冷襄开口,他又接着道:“这玉赠予你,日后天高水长,会见无期,也好留个念想。”
冷襄点点头,郑重地收进袖中,迟疑道:“今日路况不好,不若明日再启程也是不迟。”
孔悦汀听出她言语中的挽留之意,唇边笑意加深,细看之下也不免有些苦涩:“不了,马车已备好,与他们几个道了别便启程。襄儿,你要好好保重,咱们就此别过。”
冷襄勉力牵出一丝笑纹,“一路顺风,你也多加保重。”
这日下午孔悦汀便离开了,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感伤,默然地坐了一会儿,便商定起第二日一早启程去月砚的准备事项。小昉的毒素留在体内时日过久,身子已亏耗过重,眼下最好的安置之所便是宇文府,冷襄思及此,当下决定回去一趟,粟枫喃也在那里,她需要与那个孩子道个别,再向宇文扈嘱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