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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师妹

经此一事,东方啸终于松口答应与冷襄韩静二人一起前往襄城,司马家在那里,司马云晨也死在那里,要查清整个事情的真相,起点似乎也应该在那里。三人约好天一亮在翠湖东面的栈桥会和。然而两人正要离开,便见齐天从外面匆匆来报,声称林府十里外有一群内力高深之人正在靠近。东方啸愤怒地拍了下桌子,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筒状的东西扔给齐天,让他速速召集手下来此。

东方啸目光森然地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沉默半晌,便将他的近日情形娓娓道来。冷襄这才知道,东方啸因为沉迷于林雪晴一事,大权早已旁落,黑堡如今的当家竟是先前的二堡主管融,而这管融因为忌惮东方啸,便想方设法的要置之于死地。想来,这群人便出自那管融的手笔了。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恨不得自己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难怪他会如此愤怒。思及此,冷襄心头一软,加深了助他退敌的念头,侧首看了眼韩静,见他眉目沉静,正温和地望着自己,冷襄笑了一下,韩静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更加柔和,“你在这里看着雪竹姑娘吧,我与东方堡主前去便可。”

这里东方啸自会派人好好守着,而外面的境况却是险恶许多,冷襄想了想,还是决定与他们一起。

齐天拿着那筒状物召集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东方啸亲自调教出来的死士,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有了他们的加入,胜算显然大的多。双方在林府外交上了手,对方身穿黑衣,黑纱蒙面,正是黑堡门徒的装束没错,个个身强力壮,武艺非凡,面对他们曾经的堡主东方啸,显然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味,剑势凌厉,刀刀狠辣直逼命门。然而也正因为他们是黑堡门徒,使得招式弱点均在东方啸掌握之中,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回到林府,才赫然发现大事不妙……沈绿乔不见了踪迹,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林雪竹和房夫人。

原来这竟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晨意清泠,天光初绽。

三人循着蛛丝马迹,一路追踪,在腴壤城的一个小镇子附近,发现了那行人的线索。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却令三人深感震愕,房夫人与七八个灰头土脸的女子一起正被黑堡几个弟子驱赶着往前走,林雪竹大概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整个人被放在了一个长条布兜里由人两头抬着,她的面容埋在散乱的头发里,只露出一角薄薄的嘴唇,苍白干裂,毫无血色。冷襄柳眉轻挑,担忧地望着她,经过这样一番颠簸折腾,不晓得她是否能撑得住。只听身旁的东方啸冷哼一声,不待她侧首已提剑冲了过去。冷襄与韩静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无语,因为此时实在不是一个救人的好时机……这样冲动的东方啸也许真的不是很适合做黑堡之主。

那几个黑堡弟子当然不是三人的对手,解决掉之后,韩静当即为林雪竹诊脉,发现她只是形容憔悴,并没有新添什么伤势。冷襄将缚着房夫人的绳索斩断,连着将旁边缩在一起的几个女子也一并救了。那几个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脏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见到手上的绳索被斩断,也呆呆地,没有什么表情,想来是被折磨奴役多时,已然麻木。冷襄有些心酸,温声道:“你们自由了,回家去吧”,说着从身上取出几块碎银,分给她们。

她们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嘴里凌乱地道着谢,匆匆地跑了。

韩静走过来,莹白如玉的面庞上漾出浅浅笑意,“我们回去吧”

冷襄点点头,正要开口,只见前方不远处正奋力奔跑的一个女子猛然停下回过头来,看着韩静,双眼蓦然大睁,竟是惊喜莫名,她踉跄着走了两步,迟疑道:“师兄?”

韩静面容上的笑意顿住,凝眸一看,神色大变,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晓兰?”

那女子连连点头,眼泪从眼眶里咕噜噜地滚了下来,“师兄,师兄,我是晓兰啊!”

韩静运起轻功,转瞬到了她面前,眼前瘦弱憔悴的落魄女子哪里是记忆里古灵精怪容颜秀美的小师妹,然而这眼睛,这声音,还有这即便脏乱不堪也依稀可辨的面容,却正是她的师妹韩晓兰。

韩静将她紧紧抱住,韩晓兰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冷襄随韩静去延宕岭之时,曾听他说过这个与他感情十分要好的师妹,两个人一精毒理,一通药理,尽得天玄子真传。然而几年前随天玄子出山时恰逢一年一度的缺月节,她少女心性,又因极少出山,便一个人溜出去玩儿,这一去便是再也没有回来。天玄子此后年年出山寻找,却是半点踪迹也无,他因着这个事情很是自责,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韩静这些年也曾暗自猜想,韩晓兰兴许早已不在人世,没成料到,竟在此处意外相逢。但看她今日情形,显然这些年过得甚是艰辛。

韩静将她安置在落脚的客栈,冷襄帮她梳洗一番,对她身上的伤口上了药,又给她换上柔软的衣衫,这才招呼众人进来。

焕然一新的韩晓兰让韩静沉痛的脸色稍稍缓和,他坐到榻上,握住韩晓兰的手,温柔地问她想吃些什么,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对她这些年间的遭遇却是闭口不提。

粟枫喃窝在冷襄身旁,探着头偷偷打量着韩晓兰,她先前布满脏污的小脸此时已是洁若梨蕊,一双妙目盈盈地含着泪,显得更是惹人怜爱。

孔悦汀和东方啸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神色凝重,各有所思。

韩晓兰吃了东西,情绪稍稍平静了些,望着韩静,凄楚地叫了声师兄,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韩静心痛地把她拥在怀里,连声安慰着。

韩晓兰咬着唇哭了半晌,这才道出她这几年的遭遇。原来她当日避开天玄子跑到街上正逢一行舞龙队,场面浩大,气势磅礴,她长在延宕岭,哪里见过这阵势,想也不想便跟了去,越往前走越是人潮涌动,她身姿娇小,挤在里面寸步难行,忽然身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头,却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武功尽失,囚身在一个山洞中,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仕女。此后便是一个粗夫进来逼她配置各种毒药,就这样痛不欲生地过了几年,前些日子她终于寻得一个机会跑了出来,又不慎落入了正广罗女子的黑堡之手。

她讲得轻描淡写,然而在场之人却无不听得惊心胆寒,被囚于方寸之地,日夜与毒药毒物为伍,这对于一个正值豆蔻的少女来讲,恐怕是比地狱阎罗更加恐怖的人间炼狱吧。

待她幽幽地讲完,韩静眸中已是晶莹一片,将她的手重重一握,沉痛道:“晓兰,师兄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没人能伤害你。”

韩晓兰将头靠在他肩上,哽咽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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