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再讲一个故事好吗?就一个,最后一个,听完我就乖乖睡觉,求求您了。”苏合摇晃着爷爷的胳膊恳求道。
老人须眉俱白,但红光满面,笑嘻嘻地眯着眼睛,不住地点头。
“好,那爷爷就再给你讲一个故事。那是一九零零年六月十日,西洋人和东洋人拼凑了两千多名官兵组成联军,在一个叫西摩尔的洋人率领下,从TJ出发,原计划当天下午到达京城,但是在廊坊一带遇到了义和团的奋力阻击。
西摩尔和他的联军,在华夏的土地上横行惯了,还以为此趟京城之行,从津天到京城有铁路之便利,乃是朝发夕至、瞬息可成的事情。可笑这支由洋枪、洋炮和装甲列车组成的侵略军结果被手持刀枪剑戟的义和团打得屁滚尿流,急忙于六月十八日退回杨村,但是义和团乘胜追击,又将这些洋鬼子打回了津天西站。
这支队伍从老龙头出发时以军乐队壮行,最后变成一支长长的担架队沮丧地败回,真是笑掉了大牙。廊坊大捷一役,从十一日开始到十八日结束,共打死八国联军六十二人,伤三百三十二人,义和团伤亡近千人。”
“爷爷,为什么我们这边死了这么多人,洋人死得那么少呢?”
“因为洋人有枪有炮,他们在几十米外就能打到我们,我们只有跑到他们跟前才能打到他们。”
“哦,我知道了,就像爷爷打野兔那样,手里拿一块石头,离得很远就能打到,野兔想咬爷爷,就得跑过来,结果没等到它接近爷爷,它就被爷爷手中的小石头打晕过去了,是这样吗?”苏合小嘴一边说着,一边用肉呼呼的小手连比带划,红彤彤的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
“哈哈,合儿真聪明,一点就通。”
“那些洋人没遇到爷爷,爷爷那么厉害,肯定会把他们一个个的打屁股,然后他们就哭着跑回家找妈妈了。”
“哈哈哈,合儿说得太对了,再叫爷爷遇到他们,非得把他们打回家不可。可叹你太爷爷没有死在洋人的手里,反而倒在了清狗的枪下。
当年你太爷爷被朝廷官兵和洋人联手追杀,可惜你太爷爷当时武功还差那么一点,结果被洋枪队埋伏,身中数十弹离世。还好你爷爷我洪福齐天,被门中师叔所救,爷爷心灰意冷之下随师叔隐居于此,至今已有八十载了。”
“爷爷,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太爷爷呀?”苏合十分不解地问。
“因为,你太爷爷就是故事里打跑洋人的那群人的首领——倪清瓒,而我是你太爷爷的儿子倪锡林,朝廷见洋人势大就背叛了义和团,和洋人联手追杀你太爷爷他们。”
“啊,原来太爷爷是大英雄啊,朝廷和洋人真实太可恶了。爷爷,我也要做太爷爷那样的大英雄。”苏合拍着小手兴奋地大叫。
“你真的要做你太爷爷那样的大英雄?你想不想学你太爷爷的本事?”
“我要学,我要当大英雄,可是太爷爷不在了,我没法学太爷爷的本事了。”苏合沮丧地低下了头。
“不妨事,不妨事,你太爷爷和我同属一个门派,你太爷爷的本事爷爷都会,你想不想加入爷爷的门派,学爷爷一身的本事呢?”倪锡林眯着眼睛道。
“好啊好啊,我要加入爷爷的门派,我要学很厉害的本事,爷爷快点教我。”苏合拉着倪锡林的袖口,急切地恳求道。
倪锡林心中长出了口气,他真怕苏合拒绝,毕竟苏合乃是千年难遇的天选者,不出意外的话他必定能叱咤风云。把苏合拉到门派中,一来可以传承自己的衣钵,二来可以将门派发扬光大,三来也实现了自己对死去师叔的承诺了。
倪锡林摆好香案,从一口古朴的箱子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幅画,画上绘的是一个神态飘逸的书生,只见画上这书生手持玉笛,背一柄古剑,显得潇洒倜傥。
倪锡林点了香烛,对着画像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对苏合道:“这是咱们天一门的开山祖师爷风纪吾,当时江湖中人尊称他老人家为‘天一神君’,你过来磕头。”
苏合向画中人瞧了两眼,心道:“你可比我爷爷年轻得多啦,怎么反而是祖师爷?”当下过去磕头,不知该磕几个头,心想总是越多越好,直磕到倪锡林笑着叫他停止才罢。倪锡林笑吟吟的正要开口说话,苏合又跪下磕头,算是正式拜师。
倪锡林微笑着受了,说道:“从今而后,你是我天一门的弟子了。爷爷多年前收过一个记名弟子,可是他太过愚笨又不肯学,结果自己吃不了苦偷偷跑了。此后爷爷一直没再遇到聪颖肯学的孩子,这些年来没再传人。你是爷爷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关门徒弟。你可得好好的学,别丢了爷爷的老脸。”苏合连连点头。
倪锡林道:“咱们天一门有许多规条,什么戒霪、戒贪、戒士,现在跟你说这些条条框框,你也不懂。我只嘱咐你两句话:要听爷爷的话,不可做坏事。你可得记住了。”
苏合道:“我一定听从爷爷的训诫,不敢做坏事。”
第二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倪锡林就把尚在熟睡中的苏合唤醒。苏合哈欠连天的就是睁不开眼睛,其实也不怪苏合,毕竟此时他才五岁,正是贪睡的年龄。
当听到倪锡林说要教自己练武功云云,苏合就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登时睡意全无。
麻利地穿好衣服跟随倪锡林来到经常玩耍的竹林之中,只见竹林中心有九九八十一根高约三米,直径半米的粗木桩,苏合心道以前怎么没看到,是了,肯定是爷爷清晨起早做的,就是不知爷爷花了几个时辰。
之前倪锡林自顾自地练功,苏合就在他旁边玩耍,几年下来耳濡目染倒也有了些武功根基。听到爷爷叫自己盘腿坐在地上,苏合脑中想着爷爷平时练功时的姿态,下意识地模仿,竟也做的有模有样。
倪锡林见苏合坐姿甚是标准,微微颔首,然后也不提示苏合,缓缓背出烂熟于心的天一门内功心法:“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心净心清,无劳尔形,无摇尔精,乃可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慎内闭外,多知为败。天地有宫,阴阳有藏。慎守尔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千二百岁,形未常衰。彼其物无穷,而人皆以为有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有极。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失吾道者,上见光而下为土。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予将去汝,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与日月齐光,与天地为常。人其尽死,而我独存。”
苏合只觉爷爷背诵的这段文字艰涩难懂,但是也不多想,凝神倾听,心中默念,待倪锡林第二遍背完后,苏合竟将这长长的文字牢记于心。
倪锡林见苏合听得认真,知道他在用心记忆,孙儿如此聪慧,让他不由感到老怀大慰:“爷爷刚刚背诵的这段文字乃是我天一门传承千年的独门内功心法——天佑圣言,这是开山祖师爷偶然从一本古书中寻到的,我们祖师爷枯坐两年始终不得要领,有一天夜观斗转星移之变,终于大彻大悟。
千年来,经过历代祖师参悟领会,每一代都有增益。这千年的时光不知有多少门派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可是我天一门却流传至今。因别门武功,师父常常留一手看家本领,以致一代不如一代,越传到后来精妙之着越少。
本门却非如此,选弟子之时极为严格,选中之后,却是倾囊相授,所以本门心法才能完整流传下来。”倪锡林说道这里,满脸自豪。
“我天一门心法,如果没有经过师傅悉心指点,那是绝不可能学成的,因为祖师爷天纵奇才,给我门心法创造了十八招手势,你仔细看我为你演练。”
苏合忙瞪大眼睛,盯着倪锡林的双手,生怕错过一处细节。倪锡林足足演练了五遍,苏合才将所有手势记住,生怕自己记错,苏合自己又练了一遍,看到倪锡林微微颔首,才长出了口气。
接着苏合在倪锡林的指导下学习入定,不知过了多久,苏合感觉自己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明明可以感觉到外界的风吹草动大脑却一片空濛,却不知自己已处于物我相生相忘的更高境界。
倪锡林见苏合已然入定,便将自己的内力从苏合百会穴渡入,“记住内力运行路线,默念心法同时运起手势。”
苏合按照倪锡林的吩咐,心中默念心法手上缓缓变换手势,催动渡入百会穴的内力按照既定路线运行,待到苏合独自将内力运行一个周天后,倪锡林缓缓撤回自己的左掌。
观察了一会儿,倪锡林见苏合已经领悟心法要领,便悄悄离开竹林,只留下苏合一人在竹林中静静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