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谷取出打火石,找了一些干树叶,堆在一起。一敲打火石,火星四撞,将树叶点着,树叶点又着了几根干树枝,王谷将干树枝拿起,靠在火把近前,将火把点亮。火把一点亮,王谷就说:“陆方兄弟,你看,火把这么引人注目,我们得赶紧挖才好,挖出来赶紧走,不要让别人发现了。”陆方说:“是得赶紧挖了。”王谷说:“快,你指路,到了地方你说一声,我立马就开挖。”陆方说:“好的,我在前面走着。”说完拿了火把往前就走,王谷急忙拿起地上的工具,紧跟在陆方后面,陆方走得快,王谷在后面追,陆方带着带着王谷转了又转,兜了好几个圈子,转得王谷晕头转向的。把王谷兜急了,他飞快地扑了上来,抓住陆方说道:“陆兄弟,你这往哪走呢?怎么绕来绕去,像是在绕圈子。”陆方说:“王大哥,你不懂,我正在认土地公给我指的路呢,我被你这么一抓,又得重新找路了,你可别再抓了。”王谷听了,好似一盆冰水直往头上浇,心凉了八分,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抓了,我不抓了,你走着吧。”
陆方又带着他绕了几个圈子,才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说:“应该就是这里了,王大哥,你快挖。”王谷把挖土的工具往地上一放,从中拿起一个戟形刨,心里说:“这地方总算是找着了,可把我给累惨了,宝物啊宝物,你等着,我这就来了。”说完用力往地面上一敲,没想到用力过猛,碰到了地底下的一块石头,手里猛地一震,连忙松手,两只手不停地甩着,嘴里喊着:“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陆方一看,心里更是乐了,说:“王大哥,你倒是挖呀,可别让人给发现了。”
王谷忍着痛,说:“地底下有石头哪。”陆方说:“有石头,有石头你避开了挖呀,难道有石头宝物银钱就不要了吗?”王谷一听到宝物银钱,浑身就来了劲,又拿起工具,使劲地挖呀,刨呀。陆方拿着火把,坐在地上,指着王谷说这边挖,那边挖,王谷像一只刨地鼠似的,这边挖两下,那边刨几下,累得气都不打鼻孔出。
挖了许久,挖出了一个大坑,刨到的除了树根就是石子,哪里来的什么宝物银钱。王谷在坑里说:“陆方,怎么挖不到呀?”陆方说:“不可能呀,你再挖挖看。”又挖了一会,王谷又说:“还没有!”陆方就说:“土地公给我指的,就是这里。”王谷继续挖,挖到筋疲力尽,实在没有力气出了,把工具往下一扔,坐在坑里,对着上面哼气,一边哼气一边说:“姓陆的,你不能蒙我吧?”陆方从上面往下喊:“不能呀,王大哥,还没找着吗?哎呀,让我再想想。”
陆方本来想起身就走,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转念一想:“今天已经把他整得够呛了,如果我把他扔下,自己跑了,明天他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这可不是什么好计策,不如我再编个借口继续蒙蒙他算了,反正他也是罪有应得。”陆方故意不说话,在上面等着王谷开口。
就这样耗着,王谷果然是第一个不耐烦的。他见上面没有人回话,又使出一点力气,说:“陆方,宝物到底在哪里啊?”陆方把头往坑里一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手拍着前额,说:“王大哥呀,我糊涂啊。”王谷一听,急了,说道:“你怎么糊涂了?”陆方说:“哎呦,都怪我生了一场大病,把我这脑子给生糊涂了,记东西记不全啊,你瞧瞧,我这才想起来,原来土地公是给我指过这个地方,但是后来土地公又说,这个地方不保险,而且时机还不成熟,等他再找一个保险的地方,到时再托梦给我。”
王谷听完马上从坑里蹦了出来,抓住陆方就要打。陆方马上说:“王大哥,你这一打下去,我命可就没了。”王谷大叫:“宝物的事,到底是真是假?”陆方说:“瞧我这死了又活过来的,能有假?你放心,等土地公给我托了梦,我还告诉你,还跟你一起挖,挖到还是对半分。”王谷心想:“上次见这小子时,一口气差不多快断了,若没有神灵的庇护,他焉能活得下?就怕他脑子糊涂,说胡话。”又问:“土地公长什么样?”陆方回答说:“土地公白眉白发白胡须,头戴一顶方帽,身穿一身彩绸,手执一根拐杖,面目慈祥,和和善善。”王谷心想:“这讲的倒是跟外面流传的一字不差,我料想他断没有再糊涂的道理。将来一起挖出宝物,总有我的好处。”这样一想,才把手撒开,又一想,觉得还是不放心,又将陆方抓住,说:“挖到宝物,你当真分我一半。”陆方抬起手来说:“亲兄弟,分一半。”
王谷就将陆方放开,一起下了山,王谷几乎是见什么扶什么,几次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王谷说:“陆兄弟,你倒是扶我一把呀。”陆方说:“我身子弱,扶你不动,我要是一扶,没走几步,两人一起滚下山。”说完就走,其实陆方是心满意足,整人已经整完了,就想早点回到家里,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下山后,又各自走了一段路,才回到各自的家里。陆方只等着和王谷分开,分开后就迈开脚步,三两下就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就看见陆老爹和陆老妈在里屋坐着,原来是在等陆方回来。陆方刚进门,陆老爹迎面就夸:“我儿做得好,这一回我们可赚到了,谷大真是一头牛,真是好使,力气可真是有,他下一回田,可当你下好几回呢,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马上应承下来,听见了?”陆方诺诺应了几句,就跑回自己的床上,想睡个好觉。他刚一倒头,陆母就跟着进来了,抚摸了一下陆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吾儿,可知今晚隶姝来过?”陆方一想,隶姝,莫非就是劳隶姝,那个从小黑成煤炭,长白却白净如冰,一直有意于陆方的那个姑娘?
陆方回说道:”孩儿不知。”陆母又叹了一口气:“哎,这孩子一知道你得病不治,将不久与人世,就一直在家里啼哭,听她母亲说一天哭晕过去好几次,可见这孩子对你真是一片心意,我也是想着她与你相配,可惜你就是不允。”陆方吓了一跳,想:“原来您老是这心思,我可不是真正的陆方,你这不是折煞我吗?”陆方说:“娘亲,孩儿睡了。”说完两眼一闭,陆母见状,又说了一句:“明日隶姝必定再来,吾儿当好好待她。”随后陆母退了出去,陆方用被蒙头,心想:“明天见了劳隶姝,我该怎么办。”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最后来了一句:“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回到我的世界了,明天见机行事就是了。”说完倒头就是大睡。
王谷这边的情形可没有陆方这样的好过。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自家门前,不敢从大门进去,怕遇见他大哥。见了他大哥,要是拿不出财来,可就是得有一顿好揍。王谷心里害怕,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越过篱笆,爬过墙头,趁着黑夜,进了自己的屋子,倒头就睡。碰巧他二哥王米还没有睡,这王米平日里可是这三兄弟中最爱睡的,天一黑他就往床上跑,这一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睡不着,在屋子前晃荡,瞧见三第房顶有一个黑影落了下去,认定必是有小贼来偷东西,马上跑去把老大叫醒。
他老大干了一天的活,和妻子正在熟睡,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大哥,有贼人。”立起身来,穿了衣服,睡眼朦胧,拎起一根棍子往外就走。老二说:“三弟房里有贼!”
两人拿了家伙,来到谷三的门前,打开门一看,黑灯瞎火地只听见有人在打鼾。老二小声说:“贼人真大胆,敢上这睡觉来了,还好三弟尚未娶媳妇。”谷大说:“莫不是三弟吧?”老二说:“我亲眼看见他从房顶上溜下来,若是三弟,你何曾见过他爬墙而入。”
谷大不言语,给老二使了个眼色,两人抡起棍子来往床上就打。谷三正在睡梦深处,突然挨了这几记闷棍,胆战心惊,疼得直发抖,惨叫了几声,大喊:“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谷大和谷二一听,声音有点熟悉呀。两人停下手来,点上灯火一看,合着原来是老三呢。
谷三一眼看是老大和老二,差点没哭出声来,大喊大叫:“大的,二的,你们为什么打我?”
谷二说:“有贼人。”谷大说:“老二说有贼人。”谷三说:“哪里来的贼人!”谷大问老二:“贼人呢?”谷二一想说:“从房顶上溜下来的。”谷三说:“那是我呀!”谷大说:“你打房顶上下来做甚么?”谷三说:“我不是怕吵醒你们嘛。”说这话时,其实心里已经在出虚汗了。
谷大果然就问了:“三的,财呢?”谷三见谷大手里拿着棍子,心里又是一阵害怕,不得已只能将自己平时偷藏起来的私房钱都给了他。谷大拿了钱,手里抖一抖,笑了笑,把棍子扔一边,也不理别的,回头转身就走了。
谷二过来问:“三的,这有财,你怎么忘了你二哥?”谷三大叫:“你们刚才打死我了!”谷二一听,总是自己太大意了,也不回话,一个回头,转身往外就走。
谷三望着自己的钱全被大的给拿了,整整心疼了一夜,在夜里长吁短叹的,无法入眠。这一夜是如此漫漫的长,谷三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心越痛,活生生一个苦不堪言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