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望望前方,山路连着小路,九屈一弯,没一条是他认识。
“这里离都城还有多远?”他问着王谷。
“不远了,再走几步,越过那个小山坡就到了。”谷三摸了摸下巴,抬头望了望。
陆方看了一下前方,是有一个小山坡,矮矮的,并没有看到都城的痕迹。
“你这几步也太大了吧,我将都城的影都没看到,你就说要到了。难道都城藏在那个小山坡里?”
“在这里看不到,是因为让山给挡到了,这也是都城奇特的地方。我们从小山坡上下去,就能够一眼看到都城了,昨天可真是险,现在想想,还害怕,差点就让几个小毛贼给杀了。”
陆方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挺爱哭的,这可真是看不出来,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王谷羞愧得无地自容,低着头半天才说:“我也是一时着急,怕丢了小命。以后不许跟别人说起我哭的事,不然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就没了。”
陆方点了点头:“你以为哭就能拯救你吗?我在山上当了大王的事也不许跟别人提起半句,不然我们两个的小命可就真玄了。”
王谷说:“我们去报官,让官兵来清山。”
“都城里当官的能听我们的话?不把我们两个打一顿赶出来就已经算是好的了,再说我们把山贼给出卖了,要是山贼一怒之下到燧石村找我们寻仇,杀人屠村的事也不是没有的,我们何必自找麻烦。”
陆方的一席话,把王谷吓得双腿不住地乱抖。
王谷说:“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陆方说:“跟着我,见招拆招,保管你没事。快走吧,我们先到都城去逛一逛。”
王谷和陆方一起推起独轮小车,越过前面的小山坡,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有一座大城矗立在眼前。城墙砌得高高的,城前一条宽宽的护城河围绕着,正中一个大门,城门上写着“离京”二字,城墙上一列的旗帜迎风飘摆,上面站着守城的士兵,目视前方,手中拿着的兵器冷光闪闪。
“都城就是都城,果然好气派。”陆方从柴堆里探出头来,心里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陆兄弟,都城里达官贵人,豪强军兵众多,鱼龙混杂,各国各地的人都有,切记一定要小心说话,以免得罪人,招祸上身。”王谷边推着小车边说。
“晓得,晓得,你只管放心。”
天空的太阳放射着光芒,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进城者拿着自己的行李物品聚到城下,由吊桥上面进过,进入城门。
城门前,十几个小兵排成两列站立在两旁,一个腰间挎着兵刀,其余的执着长枪,正在对进出城门的人进行排查,看见可疑的,就扣下来盘问,每次都是盘问过后就放走,很少有人在城门前被抓起来。
陆方和王谷小心翼翼地将车推过了吊桥,看城门的兵长走过来问:“这车上装的是什么?”
王谷说:“干柴。”那人在小车旁边转了转,拍了拍,走到陆方面前,朝他看了看,陆方也淡定地看着他。然后兵长一挥手,说:“瘦子,快过去,别堵着路。”
陆方斜了他一眼,心想不要一开始就惹麻烦,就不回答。王谷已经将小车推了起来,陆方帮着他将小车推进城去。
进到城里,果然是一个繁华的世界。
道路两旁,尽是叫卖的小贩,吆喝个不停。
一眼望去,酒楼茶肆林立,招牌重叠不清。
到处都是喧哗吵杂的人群,有的穿着绫罗绸缎,腰系丝绦青带,锦囊香袋,有的着的是麻布粗衣,身后背着篓子,有老有少,孩童在街角玩耍。
陆方看着都城的风景,别具一致,不是别的地方能比。街上往来行人众多,不是还有一队队大兵从面前雄赳赳,气昂昂而过,足下扬起一阵烟尘。
都城里的少妇长女,更是别有一番的风韵,娇娇答答,轻腰慢步,看得陆方目不暇接。
“原来这都城竟是这样的一个好地方,以后没事一定得多来这里看看玩玩。”陆方心中想着,脚都不想动了,想停在这里继续看着这一个花花世界。
“快些走吧,陆方兄弟,别停在这里。”
王谷一个人推着车子,越推越重,回头一看,陆方正站着看着周围,连眼珠子也不转一下,就催着他。
陆方听到了王谷的声音,回过神来,还有点意犹未尽,刚想要往前迈出脚步,就听到了背后一阵马蹄的得得声。
他跟好奇,哪里来的马?陆方头转向后面,想看一看个究竟。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大马头直朝他撞了过来,人脸没有马脸大,陆方先是吓了一跳,那马脸飞速撞了过来,马嘴直戳在陆方的面门上。
“哎呀。”
马呼啸而过,陆方整个人被撞倒在地面上,脸上疼痛难忍,伸手捂住脸,摸了摸,放在眼前看了看,还好没有出血,只是脸上肿了起来。
陆方狠狠地朝那匹马瞪了一眼,马上那人勒住马,回头望了望,脸上一脸的大麻子,面貌粗陋,身穿着的好像是官服模样。
陆方本来还指望着那人能过来赔礼道歉的,没想到大麻子只看了一眼,鼻子哼的一声,扬起马鞭,竟自抽鞭赶马而去了。
地上陆方恨得捏紧拳头,直咬牙关。
“这个狗娘婊子养的,骑马也不带个眼睛,老子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你也敢撞过来,差点没把老子给撞死了,你最好烧香拜佛,祈求不要再遇见老子,不然我一定要你加倍偿还,我若是不报这一箭之仇,我就不是姓陆的,哼哼!”
陆方在地上只顾着想,一时气昏了脑袋,忘了起来。两边的路人以为陆方被撞死了,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王谷见这么多人围在那里,等了一会,没见陆方陆方起来,也以为他是被撞死了,走过来唉声叹气地说:“怎么命这么不好哪,陆方啊陆方,我们才下了山,进了都城,你怎么就被马给撞死了,还得我把你的尸首给抬回去。”
那些围观着的路人也跟着你一句我一句地瞎起哄。
“我还没死呢,瞎嚷嚷什么。”陆方躺在地上,嘴巴一动一动地说。
“原来还没死呢,陆方兄弟,你怎么不起来?”
“我起不来了,你快来扶我一下。”
王谷以为陆方是哪里被撞坏了,所以起不来,赶紧过来把他扶起,谁知道他只是脸上肿了一块而已。陆方站了起来,摸一摸脸,还在隐隐作痛。
周围的行人依旧瞪大着眼睛在看着陆方,好像在说:“你不是被马给一头撞死了吗,怎么又活活来了?”陆方看着这些人就来气。
“别看了,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又没人死了,赶紧走一边去,别挡着我,该赶路的赶路,该吃饭的吃饭,我还有事做呢,莫非是有哪个好心人想来来给我推一下车?”
陆方这些话一说出口,所有的行人一哄而散,四处赶自己的路去了。
“陆方兄弟,我们快推车走吧,别耽误了功夫。”王谷过去拉着小车。
陆方看了一下四周,说:“好,就走。”
两人又重新将小车推了起来,走了多一会,陆方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将柴卖出去的地方在哪里。
只见王谷将陆方从一条街上带倒了另一条街,过了一条小桥又上了另一条小桥。都城里的树是参天的高,树下的人是熙熙攘攘,陆方他们穿街过巷,东转西歪的,把陆方绕得头晕晕的,也不知道谷三是怎么记得这条路径的。
“王大哥,那个什么廖掌柜的什么店到底在哪里?”
谷三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望着前方说:“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还要再拐几个弯啊,我都快被你给拐晕了,这样拐来拐去的真没有意思,不如我们停下来,赏赏风景,赏赏美人,如何?”
王谷将小车停下,凑过头来悄悄说:“陆方兄弟,你说话怎么如此轻狂了,我们只是两个穷小民,你怎么敢说出瞧美人的话来,小心让人听见了,轻则被下人们笑,重则要被大爷们打。”
陆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说:“哎,王大哥,我们此时虽穷,但不一定我们永远都穷,人生苦短,不要太压抑了,看看几个美人又如何,难道这不是王城脚下么?天塌下来有王法罩着,我们怕什么,谁敢打我们,我跟他拼命。”
王谷说:“你这说得倒是轻巧,你不知道都城里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有钱有势有王法,像我们这种小民,拿什么来维持王法,打官司也是打不过的,人家朝中一句话,胜过你说破口。你还是早些住嘴,我们卖我们的柴去,得了些小钱,也好归家。”
“真是胸无大志,我也不跟你多说了。”
陆方说了这一句,独自抬头又去瞧了几个美女子,看了看小贩卖的东西,河里飘飘荡荡的舟船。
四处都有像蚂蚁一样忙碌的人群,陆方看到那边小河畔上有一座高楼,眼伸在那里听了下来,整座楼雕栏横砌,几根大圆柱顶天立地。上面挂着星星点点的红灯笼,在白天里依然是点着的。
“怎么白天还点着灯笼?”
往中间看了一看,高楼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两角系着红滚滚的丝巾,上写着几个漆金大字,闪闪发亮。
仔细一瞧,上面写的是怡春院三字。
陆方抬头看了怡春院这三个字,心中就有些明白了,怪不得白天点着灯笼呢,原来是个妓院。
楼上有一些涂着厚胭脂粉,穿着红红绿绿的姑娘正在嬉笑,看着下方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那边有个妓院呢,王兄弟。”陆方拍了拍王谷的肩膀。
“又如何,难道你还想进去,我的大爷,别做这个白日梦了,快点走吧。”
“你这人真无趣。”
陆方也不再说话了,推着小车,又东绕西拐走了一会,看见前边有一个酒楼,招牌上写着“十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