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虎又摸了一摸胡子,在太师椅上扭动了一下腰,说:“你叫甚名谁?”陆方向上执手说:“小的姓陆,贱名一个方字。”李天虎又说:“看你年纪不大,你青春多少,今年几岁?”陆方说:“不才,小的虚度了十七个年华。”大大王说:“哎呦,你这小子,嘴巴真是行,我是真喜欢哪。”陆方说:“小的谢大王抬举。”大大王看了看二大王三大王,说:“二弟,三弟,我看这小子就是我们这一次抢来的宝,卜算是没有错的,这是天意,我想将这小子收为我们的四弟,你们看如何?”二大王三大王说:“还是大哥说了算,我们都听你的。”李天虎大笑,说:“如此甚好。”
陆方心想:“把我收为他们的四弟,那我不成了一个小贼头了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万一将来军兵来抄山,我的小命也就葬送在这里了,再者我也不能困在这山寨里,家里还有小隶姝呢。只是我若不应,他们未必会放过我,不如先应了,套个近乎,混熟了我也好走人。”
上面李天虎就说了:“陆方,怎么样,当我们的兄弟如何呀,你要是应承,我们立时就焚香结拜,你要是嫌我们是山贼,不想结拜,我们也就不勉强于你。”陆方战战兢兢地说:“承蒙大大王看得起,这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人求之不得呀。”李天虎大喜,站起身来,向下吩咐:“小的们,下面伺候着,快给我准备好了祭品,老子今要焚香结拜了。”下面喽啰们答应一声,闹哄哄的急忙走出去准备物件。
李天虎走下来,说:“四弟呀,快同我到竹林前结拜去。”陆方说:“大哥啊,我这手都还绑着呢。”李天虎用手一怕脑袋,说:“对对对,这帮该死的狗头,还没与我四弟松绑呢。”遂向门外大吼一声:“吃白饭的,是谁绑了你四大爷,还不快过来给四大王松绑。”门外连滚带爬跑进一个喽啰,说了一声:“四大王饶命,小的这就来给你老松松绑。”慌慌忙忙把陆方的绳子解了,陆方松了松手,指着王谷说:“将我这位朋友的麻绳也去掉了,顺便给他找个下处。”喽兵领命,给王谷解了绳子,将他带了出去。李天虎说:“四弟,你这个朋友怎么一直哭个不停?”陆方说:“他这是被大哥的天威所吓。”
说罢,四位大王一齐步出三杰堂,过了小道,来到竹林前。小喽啰们早已将供桌,祭品,香炉摆好,面南朝北,在一旁两行排开站立。陆方他们穿过喽兵,拿了香,将香点着,朝香吹了一口气,小火顿时化作轻烟,飘飘缕缕往天上去了。四人齐刷刷跪倒在香案前,向天叩拜,口中说道:“今我李天虎,我李天豹,我李天狼,我陆方,四人结为生死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变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亡,如违此志,必定天诛地灭。”起誓完,陆方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这个誓起得这么重。
李天虎首先站了起来,余者跟随。李天虎说:“来呀,今天是我三杰寨的大喜日子,吩咐下去,内厅摆酒设宴,好酒好菜伺候着,今晚举寨同庆,我们要醉通宵。”喽兵们欢呼雀跃,一大都往后寨去吩咐厨子去了,剩下些贴身喽兵不敢动。
李天狼说:“大哥,咱们如今有了四弟,这三杰堂的名字得改一改。”李天虎一听,怔了一怔,又笑着说:“对对对,你瞧,大哥给乐糊涂,这三杰有了四弟了,可就不只三杰了。”陆方说:“小弟是个没本事的,不敢枉称豪杰,就不用为我改名了。”天狼说:“四弟不要过谦,我看你这张嘴,可以说死一头牛。”陆方说:“三哥你不要取笑小弟了,如果三哥硬要改名的话,那就让三哥来改罢,三哥说改什么名,就叫什么名。三哥你说如何?”还没等天狼开口,旁边天豹听不下去了,说:“三弟你就重起个名罢,都是自家兄弟了,犯不着这样。”李天狼说:“既然如此,我们绿林中人,总是以义气为重,大家都是义气朋友,不如就叫四义厅。你们看怎样?”陆方一个劲地连说好。这里面是有缘故的,李天狼为什么独说要改三杰堂的名字,怎么不说连三杰寨的名字一起改了。他这明着是在改名,暗着是在告诉陆方,你虽做了我们山寨的四大王,但这寨子却还是我们亲哥们三个的,同时他也要试探试探陆方,你要是敢跟我对着干,那将来一定是个祸患,不如早早除去为好。陆方心里看得明白,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所以一个劲地说好,避免跟他交锋。
李天狼见陆方唯唯诺诺,也就不疑心了。四位大王一起步入内厅,贴身喽兵后边跟着。
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月牙悄悄挂在树上。内厅里打着灯笼点着烛光,摆上了一卓卓的酒席,灯烛照得通明,人影掉在墙壁上晃晃荡荡。
所有的喽啰小兵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四位大王,乖乖地坐在酒席边,不敢乱动,一个个眼前见着这么多好吃的,口水不住地往外流,在暗地里早就摩拳擦掌,只等大王们一声令下,自己就敞开肚皮,慢慢地吃他个够本。
四位大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喽啰们纷纷站起了身子,双手抱拳,鞠了一躬,口中尊说:“大王们好,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李天虎点点头,朝他们挥了一挥手,小喽啰们纷纷落座。
李天虎在上座坐下,李天豹李天狼左右分坐,陆方坐了下座,四个人自成一桌。
李天虎拿过一个酒缸,给自己倒了慢慢的一杯酒,举起酒杯,向着众人说:“小的们,今天我们山寨就有了四大王了,以后跟外人们提起,就说我们四大王姓陆名方,是我李天虎的拜把子弟兄。”众人齐说:“先敬我们的四大王。”陆方低头想:“这下可好了,我一个大良民,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成了个山大王,我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大家伙说着就将杯举了过来,陆方无奈,只能陪笑着,喝了一杯。李天虎又吼了一声:“小的们,敞开肚皮,只管吃喝。”
那些小喽兵们听了,欢呼了一阵,随手拿起酒杯筷子,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
陆方看着他们在尽情地吃喝,自己面前摆了一只烧鸭和一只肥鹅,几条大鱼,酒飘着异香,这些好酒好肉离他是那么的近,实在是馋的不得了,心想:“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好东西是从哪里劫来的,看得我心痒痒的,为什么这里不缺吃的呀,不管了,反正我现在成了山贼,不吃也是白不吃,自从我穿越过来以后,还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不如我趁机吃他一顿饱的,先把肚子填满了,再来慢慢跟你们计量计量。”
想完他就搭搭讪讪地吃了起来,夹了几块肉,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地嚼着,吃在口里,甜在心里,陆方心里不知美成了什么样,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这种吃得这么好的辛福时刻。
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一些老酒鬼就开始撩上衣衾,脚踏在板凳上,露出一只破鞋,抡开双手,十指变换,就猜起拳行起酒令来。
其他人在酒席间吃喝得无聊,也学他们猜起拳行起酒令,拿人出来开涮,一时间吵的吵,闹的闹,整个大厅乱糟糟的一片。
李天虎吃着酒,吃着吃着就说:“三位贤弟,闷声吃酒,那是多么无趣,不如我们也来猜猜拳,欢快欢快如何,也好尽尽兴。”
陆方左手拿着一块鸡腿,用右手擦了擦嘴,说:“大哥,小弟可不会猜拳,我们乡下人少喝酒,使不得。”说完又啃了一块鸡肉塞在嘴里,自己带劲地嚼了起来。李天虎又喝了一满口酒,咕咚咕咚吞下去,放下酒杯说:“四弟呀,无妨,酒桌上打滚,无师自通,你先看着我们三个比划比划,看着看着也就会了。”陆方说:“哥哥们请便,我再吃几口肉,可是输的罚酒?”李天豹接过话来,说:“输的罚酒,四弟不要多言,且看着,大哥快先与我和三弟猜一盘,我老二最好在酒席上玩这个。”李天豹先就摆上了拳头,李天虎和李天狼随后伸出手,三个人边嚷边叫,把陆方吓了一跳。
陆方起初惊了一惊,差点没把吃在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他定眼看了看,原来没事,他们三个嚷来嚷去还划得挺开心的,就是声音太吓人了,猜起拳来比喽兵还疯狂,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头要打起来了呢。
陆方见没事,就又独自吃了起来,干脆把盘子搬到自己面前,贴着脸大吃,也没人管他,就是耳朵里充斥着什么“元宝”、“对手”、“三元”、“八马”之类的声音。陆方当做没听到,吃了一会,把个肚子撑得滚滚圆圆的,自己摸着肚皮,打了一个饱嗝。那是一个满足的饱嗝,陆方笑了笑,将背靠在座椅上,呷了几口小酒,惬意地看着李天虎他们三个在没完没了地豁拳,谁输了谁自罚一杯。
才看了没多久,陆方就看出规律来了,这哥们三个敢情是这样子猜拳的模式完全是固定的,只要看了几次,就能够看出他们三兄弟的出拳套路,一猜就中。陆方想:“有这样子猜拳的吗,真难为你们能够玩得这么久,还玩得这么尽兴,真是粗人,我要是想坑你们三兄弟也容易。”
这三人看起来是在豁拳行令,其实就是在轮流喝酒,看得陆方好不高兴,见有人喝酒,一个劲地拍手大笑,说:“好,好。”他们三个人都喝了有好一些酒,有点上头,李天狼说:“四弟,你可学会了么?”陆方说:“略懂一二了,刚才见哥哥们出得好,小弟就有些情不自禁。”李天狼说:‘“如此甚好,你再看着,来来来,我们再来一个回合。”李天虎脸色泛红,双眼有些迷离,就数他的酒喝得最多了。他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扔在酒桌上,口中含含糊糊地说:“这是我的随身腰牌,有了它,不仅可以自由出入我山寨,就连绿林中人见了,也得给我李某人几分薄面,四弟呀,你我今日初次想见,为兄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块腰牌就当是我的见面礼。四弟,拿去,拿去。”
陆方将腰牌拿在手中,看了看,是一块铜牌,正面刻着“孔武李天虎”几个大字,背面刻着一个虎形,那虎龇牙咧嘴,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陆方将腰牌收在裤腰带里,执手谢了谢,说:“小弟多蒙大哥厚爱,在此谢过大哥了。”在心中暗自欢喜:“有了这块腰牌,我明天就走,也没人敢拦我,有了,不如我灌他们一灌,将他们灌得死死的,睡他个几天几夜,免得明天酒醒,怕我逃走,又将腰牌收回去,到时我悔之莫及。”
他们三人又过了一个回合,这回李天豹喝酒。陆方趁机说:“三位哥哥,小弟已然全看得明白了,不如这一回合三位哥哥带上小弟,也好让小弟练练手。”
李天虎他们答应,陆方举起手来。还没等他们出拳,陆方就已经猜到他们要出的是什么,上一回合他们出的拳被陆方记得清清楚楚。陆方以一战三,百战百胜,李天虎三人是喝了又喝,越猜越纳闷:“怎么四弟老是不输哪?”陆方笑说:“哥哥,这就叫新入门的总是有好运气。”他们又斗了几个回合,还是三人喝酒,谁叫他们出拳的习惯死也不改。
三人越喝越不服,越猜越快,依旧是那个套路,越快就喝得越多,陆方在心中不住地大笑,约摸着耍猴子也是这样耍的。不多时,三个人就都喝得头仰天,不分南北西东,昏昏沉沉地倒趴在桌子上。
陆方看他们都倒下了,叫了几声:“哥哥,哥哥,三位大哥。”没见有回应,又走过去朝每人脸上打了一个巴掌,也没见有人动,知道他们一已经醉得死死了,又说:“什么,哥哥你还没喝够,让小弟再来给你喝几碗,好,小弟就来。”说完拿了一个大碗,把他们三人的牙齿撬开,往下硬生生灌了几碗。
灌完将碗扔在一边,拍拍手,朝下面看了看。那些小厮们,有的还在四处偷吃菜,有的还在吵闹,有的已经横躺在地下睡着了,正在打着呼噜。
陆方向下大喊:“下面的,小的们,还有没有没醉的,站起来瞧瞧。”
小厮们闻言,稀稀落落站起来了几个,也有一两个歪歪斜斜的,也学人站了起来,歪着脖子东瞧西望。
陆方指着手,说:“你,你,你,你们几个,快将三位大王扶到各自床上去歇息。”
几个小厮上来,在酒桌旁边转了转,说:“回四大王,大大王,二大王,三大王趴在桌子上,我们扶不东。”陆方说:“这几个不长脑子的狗头,要你们何用,大王们趴在桌子上,那是因为他们喝醉酒了,你们既然扶他们不动,难道就不会将他们抬进去么?还是说你们也醉了,要四大王我给你们醒醒酒呀。”小厮们说:“回四大王,我们没醉,我们都醒着。”又招呼了几个伙计,才将李天虎他们三个跌跌撞撞地抬回各自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