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着小车往前走,走一段路程歇一会,拿出葫芦喝口水,或是吃点干粮充充饥。陆方一路上东张西望,眼睛不曾停下,尽顾着饱览沿途的风光。陆方说:“王大哥,这路上就算真有强人,也不至于抢我们两个穷小子罢,我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宝贝,这车干柴也值不了几个钱。”谷三说:“你不只道,我听道上的人,山上的强贼,什么都抢,遇财劫财,遇人抢人。”陆方说:“我们又不是女子,就是将我们抢上山,我们也只能给他们挑柴担水,他们还要额外地赏我们一口饭吃,若是如此,做这样一门亏本的生意,倒是一伙笨贼。”王谷说:“你快些住口了罢,白天勿念人,晚间勿念鬼,我们只管赶我们的路去,别的事情一概不管。我二人到城里去,还得走一天的功夫,不然我却如何起得这般的早。”陆方想了一想,也就不说话了。
走了半天的路,来到祁云山下。要经过此山,必须得穿过祁云谷,祁云谷是他们去都城的必经之路。陆方抬着头向祁云山望去,只见山上叠叠苍苍,漫山的树木清脆欲滴,山连着山,连出几百里不绝。陆方问:“这是什么山?”谷三说:“这是祁云山,陆兄弟,且不要多问了,我们急速穿过祁云谷,绕过此山去。”
来至祁云谷前,谷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祁云谷三个大字。陆方走进前,将石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打量,口中念道:“祁……云……谷。”王谷在一旁催:“快走罢。”
陆方推着小车进了祁云谷,里面却是一线天,是一个狭长的山谷,越往上越窄,抬头望上去,天空只成了一根线。陆方看此景观,禁不住说道:“好一座祁云山哪,好一个祁云谷。”谷三说:“我的大爷,咱们不是上这来赏风景的,快随我急急穿过此谷。”陆方说:“那我们就走罢。”推起小车加快了步伐,王谷边走边说:“我看今天不对劲,别真是有那个事。”陆方说:“哪里不对劲来?”王谷说:“平常我过这路时,两旁都有行人过往,为何今日这般空荡荡的,四下里半点人声皆无。”陆方再看看周围,心中有些不安,说:“是呀,怎么连鸟兽虫鸣的声音也没有呢?”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走到谷中央,暗地里都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呐喊,一阵马嘶鸣,一阵马蹄声。从谷口闯进了一名猛汉,背披红色坎肩,身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策马向前。后跟着一群喽啰小兵,一个个衣裳褴褛,有的戴着草帽,有的扎着头巾,有的拿着大刀,有的舞着三叉,摇旗呐喊,敲锣打鼓,吵吵闹闹个不停。那名猛汉飞马过来,大喝一声,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人与财。”
陆方一听,立马吓得胆战心惊,心里想:“怎么跟电视里的情节一模一样,还真蹦出一群山贼来,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出门就遇见强盗,难道我真的有这么倒霉吗?”王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浑身乱颤,扔了车子,转身撒开腿就跑了。陆方机灵得很,看见王谷跑了,自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恨不得一把抱住他,陆方边跑边喊:“救命呀,强贼来抢劫啦,有哪位好心的,快快来救我们,好让强贼还我们东西呀,这帮天杀的。”一连喊了好几声,出了回音,什么也不见,喽啰在后边紧追不舍。王谷说:“没用的,此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我快快逃命要紧。”
还没走到出口,就见那边早已被人封了,一群小喽兵正在把守,王谷跑到这里,已经没路可跑,跺了一下脚,眼望苍天,说:“这下可死了。早知就不该跟你来,出门忘拜神呀。”陆方看着没路可跑了,自己暗暗在心里想逃脱的方法。
把守出口的喽兵涌了上来,将他们两个人擒获,双手靠在背后,用一根粗麻绳绑了起来,推推搡搡地押到那骑马汉子的面前。小喽兵上前称:“报二大王,抓到他们了,是一个肥货,还有一个瘦猴干儿。”
二大王勒住马,挑着眼看了陆方和王谷。陆方也将他看了个仔细,原来他脸上还挂着一排络腮狮子胡,右脸上生了一颗大黑痣,像贴了个膏药一般,呆呆愣愣的,怎么看都是一个粗人模样,浑身上下却都透出一副孔武有力的气势。
二大王在马上开口说:“刚才骂我们天杀的是哪个呀?”小喽兵指着陆方回言:“二大王,就是这个瘦猴干儿。”王谷在旁边哭哭啼啼,说:“大王饶命啊,饶命。”二大王望着陆方,说:“好大的一个狗胆子,你哪来的天胆,敢辱骂我们。”陆方笑笑说:“大王,我刚才说错了,大王不必动怒。”二大王转向喽兵,问:“抢着什么好东西了?”喽兵回答:“禀二大王,除了一车干柴,两个二货,别无他物。”陆方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一字不差,心想:“二货?他们怎么叫我二货?这山贼讲话怎么是这样子的?”
二大王微微点了点头,说:“这事有些奇怪,今次怎么抢不到宝贝。”又吩咐一声:“将干柴和二货一起押上山。”喽兵答应,陆方连忙说:“大王,有话好好说,万事有商量,求您高抬贵手呀大王,大……”喽兵哪里肯容他分说,将他手脚都抬了起来,架到山上去。王谷也被喽兵抬着,大哭不停。
喽兵一路将他们往山上抬,谷三一路上哭爹喊娘,哇哇的啼个不停。喽啰们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像要爆炸了一样,实在是受不了了,纷纷拔出大刀,在谷三面前乱晃,说:“哭,你再哭,再哭我就杀了你。”谷三这才戛然而止。
喽兵将他们抬进了山寨,进了大门,穿过一片竹林,走了几条小道,来到大厅。此大厅名叫三杰堂,为何叫做三杰堂?因为此大厅往里中间,立着一把太师椅,上有一块大牌匾,牌匾上写着“三杰堂”三个大字,所以此厅就叫三杰堂。这是戏话。
看书的就不明白了,这写书的怎么这样,好端端怎么戏弄别人?诸位别急,让我慢慢为你说来。
先说这山名叫什么山,这山名叫祁云山,山上有个什么寨,山上有个三杰寨,三杰寨里有个什么堂,三杰寨里有个三杰堂,三杰堂里有张什么椅,三杰堂里有张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谁,太师椅上坐着个大大王。有个刚来的小喽兵,不懂得山寨的规矩,走上来就问:“大大王,为何俺这里叫做三杰堂呀?”大大王说:“俺是这三杰寨大当家的,俺姓李名天虎,别人叫我爬山虎,我们兄弟三人,二弟名叫李天豹,外号人称坐地豹,三弟是李天狼,草中狼就是他也。我们兄弟三人,皆有万夫不敌之勇,自认是人中之杰,故此占了祁云山,建了三杰寨三杰堂。”小喽兵听了,说:“小的明白了,祝大王千秋万代,万世无疆。”大大王说:“嗯,将这个不懂规矩的拉下去,打他一顿。”就有懂规矩的立马上来,将这个小兵拉下去,打了一顿。
诸君听得明白,我也不絮叨。陆方和谷三两人被推进了三杰堂,上面大大王睁开眼里一看,怎么来了一肥一瘦的两个人,那胖的还在不住地发抖,脸上带泣,心中有些不悦,吩咐一声:“下面吃白饭的,将这两个与我绑在顶梁柱上。”
吃白饭的过来,王谷立时跪倒,哭成个泪人儿。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口中说道:“求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哪,呜呜呜,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儿,大王哪大王。”
陆方心想:“我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被你们宰呀。”把眉头一皱,就计上心头,双膝一弯,跪在平川,朝上拜了三拜,执手说道:“大王英雄,神勇无敌,盖世无双,大王实实就是这山的顶梁柱,你们要绑我,就将我绑在大王身上好了。”吃白饭的一听,都愣在那里不敢动。
大大王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乐了个了不得,哈哈哈一阵大笑过后,摸了摸下巴胡子说:“下边那个小瘦猴子,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样个顶梁柱法?”
陆方回答:“上面的大王,你听我细细说来,我们这三杰寨是个福寨,大王是颗福星,这里全靠大王这颗福星在这里照耀着,你们想想,要不是大王将我们带上山,立了这个山寨,我们哪来的这么好的地方可以住,早上追着朝阳,晚间踏着落日,在这山上无拘无束,赏着好风景,下山想劫谁就劫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们说是不是,我在这里先替你们谢过大王了。”说罢又拜了一拜。
大王被捧上了天,连忙问众人:“是不是呀?”众人一齐点头,哪个敢说不是。
大大王说:“原来是个会讲话的,想我久居这山寨之中,实在是烦闷得很,就差这么个会讲话的,与我解解闷也好啊,二位贤弟,我欲留下此人,你们意下如何啊?”
李天豹和李天狼相互看了一眼,执着手说:“我们全凭大哥的吩咐,只要大哥开心就好,我们不敢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