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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如梦似幻

“应该不会错”蛋二十分确信的说:“还记得你上次的暴走么?我为你解开封印时已经感觉到长平印的不稳定,现在看,那时候的你绝不是普通精气暴发能做到的程度,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长平印会被破坏的如此彻底!”

“怎么会这样?”我自己看着双手难以置信说道:“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而且弄成这样,我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蛋二面露忧虑的说:“很显然,你潜在力量的觉醒远远超出了你的驾驭能力,你需要尽快回到宗族接受《恒约》的点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既有可能因为精气外泄,引来荒魂的围剿,而你现在还无法驾驭自己的能力,危险极大,也可能因为自己的失控,让周围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陷入险境!”

我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突然伸出胳膊说:“那……那你再给我封好长平印,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

蛋二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长平印是赵氏宗族的高等符咒,它通常能够在瞬间吸取并封存巨大的精气冲击,其内在的复杂程度绝不简单,我现在也只懂得如何释放它封存的精气,至于结印,我根本还没办法做到,而且我老爸作为赵氏一族的族长,对此印的造诣已算极高,连他亲手结的长平印都被破坏,基本意味着这个办法在你身上已经行不通了”

“那该怎么办?”我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力的坐在地上。

“也不必太过担心”蛋二蹲下身来安慰道:“我们只要尽快赶回宗族,没有《恒约》点化不了的点化者”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到所谓的宗族?”我看着他问。

蛋二想了想说:“只要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几日就可到达”

我颓然低头道:“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池才好”

蛋二沉默片刻,劝慰着说:“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早赶路,尽快回去,这期间你多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及时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有办法么?”我求助似的看着蛋二,他却一时语塞,我心里顿时黯然……

支走蛋二,我独自一人坐在原地,愁苦的回忆着一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古怪的人,古怪的梦境,古怪的经历,我一面愤愤不平:经历这一切的为什么是我?一面又忧心重重: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就像梦中那个男人,那个恶鬼一样的男人……

“你在害怕什么?”耳边,响起细微的话语。

“武浈?”我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说:“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对么?帮帮我!”

寂静许久,武浈终于又在耳边轻声说:“我不知道该帮你,还是帮他”

“他?你说的是谁?”我茫然的问。

“另一个你,另一个更像将军的将军!”

“什么将军的将军?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你还在跟我猜谜?”我焦急的说。

“你应该知道他的存在啊!”耳边的武浈仍不紧不慢地说:“一个被封印在你身体里的人”

我心中一个闪念,梦中那个男人恐怖的面庞瞬间划过脑海,浑身不禁打个寒战,惊恐的说:“不,那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我现在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浈轻声道:“原本应该简单的信使任务,现在变得扑朔迷离,你接收了我的符文,却对我的真身梦姬一无所知,而他似乎知道过去的一切,却被封印在你的身体里沉睡”

“你在说些什么??……不,那只是个梦,一个梦而已,他不是真实的存在!帮帮我,武浈你帮帮我!”我坐在地上,凌乱的搓着脑袋说。

武浈在耳边继续道:“这个世界本就不是真实的存在,这一切也许都只是一场幻梦,可我却不知道,究竟该唤醒谁……也许他才是真实的存在,真正的大日战神,也许我该帮助他觉醒!”

“武浈!”我捶着地面,近乎咆哮道:“他才不是真实的存在!记不记得学校的天台上,你说过要帮我弄清楚一切的,现在这就是你的答案?他是真正的存在?那我是什么?你要帮他觉醒,那我呢?我呢?”

沉默中,再没有了武浈的声音,我不禁焦急的大喊:“武浈!你说话,出来说话啊?你出来,和我面对面的说清楚!”

“千阳哥哥,你……你怎么了?”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我转过头,只见白淑虚弱的站在不远处,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没、没事”我连忙正了正精神,解释道:“只是……只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

“聊天?一个朋友?”白淑茫然四顾,武浈附身在我体内,她当然不会见到其他人。

耳边再没了武浈的声音,我无奈的叹口气,走上前往回搀扶着白淑道:“你还有伤在身,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白淑一边被我搀扶着回去,一边好奇的回头张望,寻找那位朋友……

回到篝火旁,守夜的萨孤族人见我搀扶着白淑回来,恭敬的笑了笑,他们始终十分尊重这个小丫头,现在似乎顺带着连我一起被敬重。重新在篝火旁安顿着躺下,我心乱如麻的仰望夜空,武浈的话让我心绪难以平复: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存在,甚至于连我自己都是不存在的?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千阳哥哥,你在想什么?”身旁的白淑细声问。

“没,没什么,早点睡吧”

眼前篝火跳动,四面仍弥漫着刺鼻的焦土气息,这样的夜,何以入眠……

胡思乱想中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风雨袭来,又像是人声嘈杂,直到声音渐渐清晰,眼前随之瞬间清晰,一大群人在奔走中哭喊,随即有一些身披银甲的勇士冲入人群,随着手起刀落,顿时血光四溅!

伏地毙命的,相互拖拽嚎叫的,甚至还有茫然坐地哭喊的孩童……周围瞬间仿佛地狱般的景象,我呆呆的站在其中,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一名勇士手提一团黑物径直朝我奔来,心中正慌,那勇士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抬起手中一团黑物道:“禀报将军,横巍王首级在此,请您收下!”

定睛细看,那黑物竟是一颗头颅,我惊恐中连连摆手推辞,眼前再次晃过一片迷雾,哭喊的人群,身披银甲的勇士,以及那颗血染的头颅都随之烟消云散,待眼前再度清晰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立于眼前,老者直视着我,口中喃喃道:“将军或可终结乱世,但依老朽所见,总有一日,将军会为过往所为而忏悔,愿老朽今日身死,可再拂去将军眼前一层浮尘,点化将军一丝杀孽!”

对老者的言语正感到困惑,一低头,却发现自己手中正握住一柄利刃,而利刃的那一头,竟有大半插在老者胸腹中!

心中一惊,猛然松开手,老者便带着微颤的半截利刃缓缓盘膝坐地,闭了眼,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老者身后,有数人身着素袍,见此场景,均盘膝坐地,合十了双手,口中喃喃念诵这什么,其声徐徐,如天籁之音……

我正兀自发愣,身旁一人突然拔出兵刃高喝:“斩忽勒王首级,屠尽忽勒王族!”

身后一众银甲勇士应声而起,我猛然醒悟,连忙转身横起双臂拦在老者身前,正要阻止众人,然而眼前的一切却都突然如同时光凝固一般陷入静止,一个个手提兵刃刚刚跃起的勇士就那么悬停在半空中,而自己刚刚站定的地方,竟站有一人,与自己身形、衣着完全一致,只是面相及其丑陋,两眼发出恶鬼般的光芒盯着自己——正是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个恐怖男人!

正惊愕间,那男人突然露出一脸邪笑,面容变得更加恐怖,低吼着:“杀戮,才能平息杀戮,暴力,才能……”

“你闭嘴!”我突然怒不可遏的直指他吼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那男人一愣,侧头看着我低声道:“你还留有勇气?”

“少废话”我壮起胆子走上前,看看周围仍静止不动的众人,直指他的脸怒吼:“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缠着我不放?”

那男人抬手压下我的手道:“一面光明,一面黑暗,可在我看来,你这所谓光明的一面,不过是怯懦和无能的表现,没有我,你什么也做不了,仁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宽容平息不下任何纷争,你只能无力的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道:“别和我说这些废话,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谁,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这个世界里,你作为光明享有自由,我却是被遗弃的黑暗,你以为这样就能剥离自己的过去?就能救赎沾满鲜血的双手?不过都是为了逃避而已!”

他自顾自的说话,我却已经厌烦至极,实在不想再听到他那万鬼齐哀般的声音,绕过静止的众人,踉跄着夺门而出,顺着脚下残破的台阶一边跑,一边慌张回望,只见一座高塔耸入云端,自己刚刚正是从那座高塔中奔出!

“逃啊,逃啊,且看你能逃出多久,逃往哪里去!”

那男人低沉的吼声在四面响起,我奔跑中慌张四顾,脚下一个不稳,便从陡峭的台阶上跌下,瞬间如坠深渊,惊呼着一阵抽搐猛然醒来,晨曦安详的撒在身边,身旁一堆篝火已熄灭,只剩袅袅余烟飘向天空,几个萨孤族人正在不远处整理着龙马兽身上的行囊,耳边传来马蹄的腾腾声,隐隐夹杂着阵阵铜铃般清脆的笑声。

我好奇的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黝黑的龙马兽在欢快的跳跃着,身着灰袍的白淑站在一旁,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望着那匹身姿矫健的龙马兽不住欢笑——阿忠竟真的活了过来,而且看上去,除了通身烧焦的鬃毛,竟似未受过伤一般,而白淑也已精神大好。

“你醒啦?”蛋二突然在我身旁蹲下,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没想到,你竟真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看来父亲说的没错,你不是普通的族人,千阳大人当真是转世大贤”

我茫然的看看他,又转头看向一旁,只见那位断了一只胳膊、一直昏迷的宏元寿老前辈竟然也醒了过来,宏元兴老前辈正在一旁耐心照料他吃些东西。

看到这里,我心里忽然一阵兴奋,急忙起身四处找寻玉儿,然而却不见她的踪影,焦急中拉扯着蛋二问:“玉儿,玉儿呢?”

蛋二抬抬手,指向远处,只见玉儿仍似之前一样,昏迷着伏在一匹龙马兽上,蛋二随即轻声道:“大家似乎都没事了,唯独斩玉姑娘仍不见起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茫然的自语,心情随之从刚刚的兴奋中跌入低谷。

“我也不太明白,大概……大概她不是受伤昏迷那么简单吧!”蛋二在一旁解释道。

“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一名萨孤族人冲着远处仍在嬉笑的白淑喊道。

白淑一转身,见我醒来,径直冲我跑过来,没等开口,张开双臂一把和我抱了个满怀,一头长发埋在我胸口,不住的说:“谢谢,谢谢千阳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救了阿忠,谢谢!……”

“这……这没什么”我挠挠头,尴尬的杵在原地,白淑埋首在我怀中轻声道:“我会求父亲,一定让他答应……答应让我做你的辅卫!”

“啊?你、你?做我的辅卫?”我心中一惊,茫然不知所措。

“公子,可以出发了”一名萨孤族人走过来轻声道。

白淑松开我转身对那族人道:“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了”

“啊?”那族人一脸茫然,疑惑道:“不叫公子?可、可我们一直都这么称呼您,不叫您公子,那该叫什么?”

白淑瞟了我一眼,思索片刻道:“算了,还是先那么叫着吧,等我成了宗家的辅卫,就不再是你们的公子了,直呼我的族号就好”

白淑说完,转身走开,留下那名族人愣愣的嘀咕着:“宗家?公子的宗家?”

随即白淑将阿忠牵来我面前,对着它温柔说道:“你大伤初愈,本不该让你劳累,可是千阳哥哥救你性命,你总该报答,后面的路就由你送他”

那龙马兽当真听明白了一般,扬了扬头,慢慢靠过来,我心中一酸,正要上前推辞,白淑却转头对那名还在发愣的族人道:“你的龙马借我,你和其他人同乘”

那族人连忙应了一声,刚转身走出几步,又走过来为难的说:“公子,我那匹龙马,还驮着那个姑娘……”

白淑转头看了看仍昏迷的玉儿说:“没关系,我带她”

那名族人再次应了转身离去,白淑不等我说话,也转身朝驮着玉儿的龙马兽走去。

两名族人上前搀扶起宏元二老,正经过我身边,刚苏醒的寿长老停下来道:“小英雄,听说是你救下我们的?”

我正兀自发愣,一旁的兴长老满脸堆笑、表情夸张的对他道:“嘿嘿,没错了,就是这小伙子,不简单,不简单呐!”

“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寿长老眯起眼睛,点点头道:“我刚一见你,就觉得你前途无量,果然不错,果然不错啊,哈哈哈……”

伴着自己的笑声,寿长老转身随两名族人走开,我正诧异宏元兴老前辈怎么一见了他哥哥便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完全不是之前那般老成,倒又成了顽童一般,而就在此时,兴长老搀扶着老哥哥走出几步,暮然回首,冲我露出一丝微笑,这丝微笑感觉颇有深意,但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却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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