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个乖巧的侄女,会如此的对待自己,恨声恶语:“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我是你大伯,你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长辈的?”
苏欣听见这话从苏大伯嘴里说出来,觉得可笑之极,扯出一个讽刺的笑,“长辈?好,既然这样,那您说说,该如何对待长辈?”
苏大伯一听苏欣搭理自己,便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无非是自己是长辈,苏欣该尊重他,不该忤逆他赶紧放他离开之言。
苏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到最后笑得肚子都疼了,苏大伯被苏欣笑得觉得瘆的慌,刚想开口,问她有什么好笑的,便发现苏欣已经抬起了身子,擦了擦刚刚笑出来的眼泪。
平复了好一会儿,才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苏大伯,“你,你,你太逗了!你是长辈?该尊重长辈,不该忤逆?那你自己是如何做的?你不但忤逆长辈,还和自己的父亲动手,这边是你这个长辈给我这个小辈做出的榜样?更何况,你不是说了自己不是爷爷的儿子,既不是爷爷的儿子,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苏大伯刚刚是被打的昏了头,加上这么些年因为周氏而受得委屈,才一时失手推了苏老太爷。
这会儿被苏欣一质问,才自己刚刚激愤之下所做出的忤逆之事,心里一紧:老头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不然自己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抬头看向苏欣身后,视线穿过那重重人影,终是找到了目标人物,只是却发现老人苍白着一张脸,指着自己的方向,露出失望悲伤的表情。
苏大伯心里嗤笑:这个时候了,还在表演呢,也难怪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呢!哼哼,如果不是秋儿告诉自己这个道理,自己如何知道自己居然有那样一个不堪的身世呢!
苏欣看见苏大伯的不以为然和嗤笑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让胡三等人将二人捆了,扔到柴房里。
秋姨娘一见苏欣下了这样的命令,习惯性的瞪了一眼苏欣,却发现苏欣正满眼寒芒的盯着自己,吓得她瑟缩了一下,下一个动作便是要躲,可是刚低下头准备转身之际,又想到自己没有什么怕的,苏大伯是单立门户,而苏大伯这个孬种又一直信服自己且向着自己。
这样一想,胆子便立马大了起来,回瞪着苏欣。
胡三等人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像毒蛇一样恶毒地盯着自己家小姐,正准备上前去将其捆起来。
可是谁曾想,还没有等到他们有所行动,朵儿(当初和墨兰一起被买进来的草儿)居然进来,便是给了秋姨娘一个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好听点,是一个姨娘,说的难听点,不过是一个奴才,居然敢这样瞪着咱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
苏欣朝着朵儿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居然也能这般强势,而且说起大道理居然还头头是道。
也不怪朵儿成长,因是早年第一批跟着苏欣家的,而且又是勤快守规矩的好姑娘,苏欣难免喜欢,没事便多点拨几句,更加上后来生意做大了,让朵了领了一阵子的管事,那可不就练出来了吗?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在京城大染缸浸泡过的墨兰以及对人情世故了如指掌的连妈妈的调教,哪里还会几年前的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姑娘。
秋姨娘突然别打,一个趔趄,撞上了身边的苏大伯才稳住身体,可是站在她身边的苏大伯便没有那么幸运了,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秋姨娘扑倒在地。
苏大伯又开始了二十四孝生涯,赶紧爬起来,扶着秋姨娘上下打量了多少遍,确认其并没有被打出什么来,放下心里的石头,便来找苏欣的麻烦。
“有你这么对待人的吗?你就不怕自己打死人吗?真是不可理喻,我怎么和你们家有亲……”说着便扶着秋姨娘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一面走一面骂道,“真正是……真正是有辱先人……这,这……”
观其面色,听其言语,不明真相的都以为,这苏大伯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被逼无奈,却又不知如何说是好。
苏欣瞧着这二人居然想这样蒙混过关,直接走人,哪里能让他们如愿,一个眼色,胡三等人便上下其手,将两人捆了,塞了嘴送了柴房,
这时,乐乐许是听见动静,跑了过来,看见苏老太爷苍白的脸色,呆滞的眼神,想起这些年苏老太爷对自己的疼爱,抓着苏老太爷的手,嚎啕:“爷爷,不要吓唬乐乐,您说句话,好不好?您这是怎么了?”
苏老太爷之前见苏欣将人捆了,都是无动于衷,可是对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孙子的眼泪,却是受不住的。
“莫哭,咳咳,莫哭,好孩子……”颤抖着手,拍着乐乐的后背。
众人见苏老太爷终于有了反应,这颗心才放下一半,另外一半还得云大夫来检查说没事了,才能放下来。
叶老太太见到苏老太爷的状况,不好再逼着他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也不想自己的闺女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只好道:“亲家先好好休息,这件事还是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咱们再坐下来商量该怎么办!”
苏老太太这会儿也顾不得和叶老太太客套,“亲家放心,您先归家,我和老头子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今天怕是不成了。”
叶老太太听了苏老太太的话,知道他们必不会轻饶了那周氏,便也不再多说,免得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
苏欣送了叶老太太出门,让她放心回去,还有便是让她开导开导小姨,不能让小姨再转了牛角尖子。
云大夫刚出现在苏欣家门口的那条道上的时候,便发现苏欣站在门口张望,急切的加快脚步。
苏欣看见云大夫,快步迎了上去,“又要麻烦云叔叔了,天气热,我爷爷好像有些中暑了。”
苏欣解释着为什么请了云大夫来,云大夫道了一声不麻烦,便随着苏欣进了屋,至于对于苏欣的这一解释,有多少的相信,便不得而知了。
云大夫仔细扶了脉搏,沉吟半晌,“大伯这是有些中风的先兆,以后不能生气,不能激动。我这边开点药,您先调理着。”
云大夫走后,苏老太太想带苏老太爷回镇上住,苏老爹和叶氏没有同意,“爹这样的身体,不宜挪动,更何况您那边也没有人可以帮个手,儿子不放心……”
叶氏也道:“娘,您就和爹住在这里吧,您这样带着爹回去,不是让我们做小辈的担心么?”
苏老太太说不过两人,便同意了。
没有人去搭理被关在柴房里的两个人,就连一向疼爱大儿子的苏老太太都没有提起。
天色将晚,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声,打破了小村的平静。
“叶清逸,你给我出来,快点出来!不是孬种,就出来,让乡亲们评评理。乡亲们,你们快点出来,出来评评理啊,这叶家和苏家一起欺负人啊……”
苏欣一阵头疼,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这个大舅母都多久没有上门了,好像除了两年前,有人传了消息说玲姐儿过上了好日子,还给她带了一副首饰什么的,她高兴地来炫耀了一阵,便再也没有来过,怎么今天这个时候来了?
听着外面扯着嗓子哭闹的柳氏,苏欣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的压不住,骂了一声,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枝儿清晰的听见一句“贱人,果然就是矫情!”
枝儿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家小姐,自己跟在小姐身边也有几年了,可是还从来没有听见过小姐骂人呢,由此可见小姐的心情有多糟糕,小心翼翼的快速跟上苏欣的步伐,就怕惹得苏欣不快。
“你到底什么事?有事说事,别扯些有的没有的!”苏欣不耐的瞟了柳氏一眼,便收回目光。
柳氏不想和苏欣对上,因为每每和苏欣对上,都没有好事。这会儿见只苏欣出来,勾着头朝里面望了望,见叶氏没有出来,不想让苏欣知道自己怕,挺着胸脯语气僵硬的道:“你娘呢?让你娘出来,我和她有话说!”
苏欣这次连眼睛头没有抬,“我娘在忙,不见客,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
柳氏想了想,如果苏欣不想让她见到叶氏,她肯定便见不到,这么些年下来,对于自己的这个死鬼外甥女,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柳氏一想通,倒也干脆,直言:“当初我家要做那包包的生意之时,我们两家是有过约定的,一份股归你们所有,其他的归我两个儿子所有,是不是?”
苏欣清楚的记得这件事,因为这件事以后,便碰上了玲姐儿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听柳氏还有脸提起这件事,苏欣依然恨得牙痒痒。
苏欣握了握拳头,将一腔怒火压下:不能发火,不能再外面谈这个事,得秘密的谈,忍,忍,不然便要让叶氏的颜面全丢了。
苏欣给自己一遍遍做心里建设,语气平静无波的吩咐:“去倒茶。”转头对柳氏道:“请进来说话吧,不管什么都是商量着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