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纠结为难的模样,让人见了以为他是个多么温柔的善良的良人呢!
苏欣在心里不齿,如果真的是个好的,之前他也应该护着周氏,虽然周氏不着调,可是他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在那里,可还不是说抛弃就抛弃了。
不过,只苏欣愣神的功夫,苏大伯已经做了一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之状,小心翼翼的扶着刘秋儿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看都没有看一眼那面色不好的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太,更没有看一眼这满屋子的人。
在刘秋儿屁股占着凳子的之际,苏老太爷实在受不了这打脸的事情,这孽子对自己这个老子都从来没有这样恭敬过。
那周氏在不好,至少没有哄得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忤逆自己,这样一想,便瞪圆了眼睛,冷哼一声,怒斥道:“孽障,我说过多次,我们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从来不曾出现过姨娘,更没有姨娘做媳妇的说法。你快快带她回去,以后莫要再带她到我面前……”
这厢苏老太爷刚一发怒,那厢秋姨娘便已经起身欲跪,“老太爷,老太太,是奴不对,不怪老爷,要怪便怪奴吧……”
苏大伯哪里看得了这个,对着苏老太爷道:“爹,娘,你们有什么事情,便说吧,有什么事情也冲着我来,不要为难秋儿,更何况秋儿不也是你们找来的,如果不是你们,她如何会做了妾,吃得这样的苦?她也就是对儿子有情义,才会忍得住这样的日子……”
叶老太太咳嗽两声,见人都抬头看她,便不慌不忙的开口,“亲家,你们家的家事,以后再说,现在是不是先将那周氏找来,将这笔账先算清楚!”
苏大伯和秋姨娘一听,这竟是要找那周氏的麻烦的,后悔自己这两天怎么就将那周氏打了,不然今天将她带来,说不得以后这个家里边便太平了。
这般一想,苏大伯再也顾不得为秋姨娘辩解,直直的盯着苏老太爷,两眼亮晶晶地笑问:“爹,那周氏是不是又惹事了?我就说嘛,她哪天安分过?她到底又犯了什么事情?”
苏老太爷见到自己的儿子的巴不得周氏马上就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瞪着秋姨娘,“你个贱人,就是会挑拨离间!”
秋姨娘轻蔑的瞥了一眼苏老太爷,眼睛里明显写着:怎么办呢?您儿子就是喜欢我这么个贱人!
苏老太爷被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苏欣瞧见苏老太爷气得不轻,赶紧上前去劝说,“爷爷,您还是别管这事了,还是赶紧将大伯母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这毕竟是家丑,是不是?”
苏欣不是想说叶老太太是外人,可是如果这样的事情暴露在叶老太太面前,苏老爹再见叶老太太和叶氏,难免心里不舒服,为了防止以后这样的事情对他们夫妻感情有什么影响,所以才开口提醒。
苏老太太也在一旁对叶老太太道:“让亲家见笑了,我这个孽子有些拎不清,这都是那周氏那厮给逼得。亲家,您放心,我们老太爷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您说是不是,老太爷?”
苏老太爷见苏老太太直接将自己架在那里,将一切过错都放到了周氏的身上,就连今天儿子的不孝也算在了周氏身上,虽知这对周氏不妥,但是也别无办法。
苏大伯确认了是周氏做错了事,眼中的得意蠢动,扑倒在苏老太爷的身前,抱着苏老太爷的腿:“爹,您放过我吧,求您让我休了那个搅家精吧,我到底是您的亲儿子呀……”
以前,苏欣只觉得周氏是个念打坐唱都会的,可是没有想到苏大伯居然也有这方面的天赋,瞧见没有,刚刚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这会儿就又变成了受苦受难的小白菜了!
苏欣瞧向那个自从知道周氏出错便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秋姨娘,只见她也正瞧向她,眼中有厉芒闪过,心中一顿:这个秋姨娘居然还记恨着自己没有让她当上平妻的事情?这幸亏是没有当上那平妻,不然这个家里还不知道要被她搅成什么样子呢!
秋姨娘和苏欣的眼睛一对上,便低下了头,恢复那温顺贤良状,苏欣不齿:既做婊子还立什么牌坊,莫非以为立了牌坊,便没有知道她是个婊子了?既然这么记恨,便不能留你了,就你这个心机婊的模样,我也不得不费些功夫,将你赶出家门了!
苏老太爷被苏老太太的保证弄得上不去,下不来,本来他还想:不论如何,我只要给周氏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给她一口饭吃,也算对得起周兄弟了。更何况,也还的为了自己那几个可怜的孙儿们想想,总不能让他们的娘被休弃,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吧?
苏欣也想到那个堂兄弟,不知道他们如果看到自己的父亲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想将自己的娘休弃,会是如何的伤心难过。
苏老太爷抬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恼羞成怒:他什么时候这般丢过人,即便当初父母初去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丢人过!
自尊心极强的苏老太爷,在这一刻怒火攻心,气血上涌,根根青筋暴起,突地起身,操起鸡毛掸子,便往苏大伯身上招呼:“你这个孽子,你这个孽子,我打死你!”
一时之间,满屋的鸡飞狗跳,哭喊叫骂,以及那不合时宜的娇滴滴的满含讥讽的求饶声,一起交织出“美妙的画面”。
苏大伯初被打,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秋姨娘的那娇滴滴的一声‘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打老爷,我们老爷没有错,都是我的错’,才回过神来,确认自己确实被打了。
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打过的苏大伯,在成年以后,在孙子已经会跑的年纪,居然被老子打了,他这脸往哪里搁。
想到这一点,他急速退后两步,躲过苏老太爷挥过来的鸡毛掸子,将秋姨娘挡在身后,对着苏老太爷告饶:“爹,我到底是您的亲儿子,您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便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啊啊……”
一语未了,便又被抽了一棍,疼得他高叫出声,再听到身后秋姨娘那心疼的低呼声,想起秋姨娘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以及不得已为妾的委屈,这些年被刁难而不语的隐忍和善解人意,再想起这些年每当自己和周氏吵架,自己爹都是对着那个周氏和颜悦色,而对自己却是厉言训斥,五味杂陈。
想起秋姨娘为自己抱屈的话:好似姐姐才是爹娘的孩子似的,您倒是成了外人了!
苏大伯正烦恼,见有一个黑影再次朝着自砸来,心烦意燥的他居然身后抓住了黑影,不放手,抬眼望向苏老太爷,眼睛里的冷漠是苏老太爷所不能了解的。
苏欣瞥见那一眼冷漠和狠意,猛地放开一直抓着的苏老爹的手,推着他去帮忙。
原来,苏欣见苏老太爷打了苏大伯,便防着苏老爹去劝架。
一见苏老爹准备起身去劝架,便紧紧的抓着苏老爹的衣袖,颤抖着声音,“爹,怎么办?我怕……”
苏老爹见自己闺女苍白的脸,和颤抖小手,再看看已经在战局中占领上风,脚步稳健的挥着‘武器’压得苏大伯抱头逃串的苏老太爷,放心的留在了苏欣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别怕,没事的。”
苏欣见苏老太爷频频回头,便知道苏老太爷只是一时气急,打了之后便后悔了,不舍得打苏大伯,可是苏欣又如何能让他如愿?
苏大伯这丫就是欠抽,不然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这样打一顿,如果能将他打醒也好,打不醒,至少也能让他消停一阵子。不然还不知道他会纵着这秋姨娘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但是,苏欣万没有想到苏大伯竟会不管不顾的冷下脸,看情形竟是要对苏老太爷出手,所以苏欣推了苏老爹一把。
苏老爹正在为自己是不是该出面劝架而烦恼,毕竟被打的那个是自己大哥,而且自己的爹,自己知道,他很疼孩子,但凡能不打的,便不会舍得打他们,这会儿怕是又累又痛。
这会儿见闺女推了自己一把,怔了怔,却发现自己的闺女已经越过他,朝着苏大伯的方向走去。
苏欣刚跨步到苏大伯身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他的手,便发现苏老太爷已经向后倒去,嘴里骂出:“孽子……”
而被推出来的苏老爹则正好站在苏老太爷的身后,下意识的接住倒下来的人。
苏老太太和叶氏等人也是慌乱不已,都围了过来,问这怎么了?
苏老太爷指着苏大伯,除了孽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苏大伯则是愣了半晌,待回过神来,便转身扶着秋姨娘欲走。
苏欣怎能让他离开,大吼一声:“胡三,刘田,拦下他们!”
只一瞬间,门被打开,苏大伯面前便多了两个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苏大伯看着眼前的两人,知道这两人是会些功夫的,知道自己这样的是无论如何也不敌的,便回过头来对苏欣道:“欣姐儿,你这是何意?枉我对你一向不错,没有想到,你居然这般对待于我?”
苏欣却没有理他,越过他,向门外吩咐:“墨兰,你去将云大夫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