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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心甘情愿的为对方改变,或许某些改变并非你故意为之,可是你却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对方所希望的,因为对方,你欲罢不能。

你的改变,随着时间,越陷越深,愈演愈烈,以至于最后你已经无法分辨当下的你是否是真实的,甚至,迷失了自己。

高中毕业后的某一年,我曾参加过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我再一次的见到了冰淇。

那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冰冷的女孩,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变得开朗乐观,从言谈举止中根本无法想象她就是当年那个对待一切事物都很漠然的女孩。

她笑着向我举杯敬酒,我看着眼前的女子,笑容不再熟悉,尽是陌生的感觉。我微笑说:“你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冷了。”

冰淇大方的笑笑,说:“这样不好么?”

我说:“当然是好的,你该感谢他。”

话落,空气骤然静止,冰淇端着酒杯的修长玉手定格在空气中。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那依旧美丽的双眼,我从中看到一种深邃,仿佛能够在那一瞬间回到多年之前。

日月如梭,转眼间陆铭来到四中已经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对这里不再如当初那么排斥,反而是愈发的喜欢上了这里,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里有他所喜欢的人。

我们已经升入高二,迎来了新的一批学弟学妹们,与高考的距离,也如期而至的拉近了一年。

那时的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冰淇的变化,她变得开朗了许多,时常会看到她的笑颜。我知道,冰淇的一切改变都是因为陆铭的缘故,当时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对冰淇的好感,心底即使不情愿,却也开始默默的祝福冰淇。

也许是因为爱情的滋润,陆铭也开始变得健谈,即使是不相熟悉的人见面,他也会报以友好的笑容,那个冷傲低调的少年,变得愈发温暖阳光。

而陆铭和王雷的恩怨,因为冰淇的屡次劝说,陆铭似乎也已经放下了。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那些恩怨会伴随着时光渐渐平息的时候,王雷这个名字,又再一次的打乱了陆铭平静的生活。

自从陆铭和冰淇公然的成双入对出现在校园里以后,有关于冰淇的传闻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愈演愈烈。而这些,处于热恋中的陆铭和冰淇二人却丝毫没有察觉,或者是他们察觉到了,不过已被他们自动屏蔽而去。

但是,作为陆铭的挚友,陈俊超却无法对这些充耳不闻。

在一个课间,陈俊超与两名男生一如往常的到厕所抽烟,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与陆铭颇有恩怨的王雷等人。

当时的王雷仍在放肆的传播那些无中生有的恶意谣言,陈俊超一向脾气火爆,为了自己兄弟的声誉,陈俊超自然不会对王雷的举动视而不见。

两方言语不和,在厕所大打出手,因为人数的劣势,厕所一战陈俊超三人惨败。王雷一方胜出后,以此人的性格自然是到处传播这一场战斗。

其实根本不用他传播,当时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况且陈俊超一向锋芒毕露,此次被打的消息自然不会平息,反而会传得人尽皆知。

其实陈俊超三人并无什么伤势,让陈俊超最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面子,无可厚非,这次事件必然会让陈俊超在四中的名气大打折扣,可谓是颜面尽失。

陆铭得知消息怒不可遏,这王雷还真是个让人讨厌的苍蝇啊,三番五次的招惹自己和身边的人,此事别说陈俊超不会善罢甘休了,他陆铭也不可能就这么算完。

打架事件被校方知道了,王雷与陈俊超等参与打架的学生都被一一叫到政教处教育批评惩罚一番。当时是陆铭陪同陈俊超一起去的,陆铭不请自来,让政教处的老师有些诧异。

我从不知道政教处的职责或者用处是干什么的,在我的印象里,政教处的老师们清一色都是高大魁梧的男性。他们的工作似乎只是管理打架,逃课,抽烟,罚款之类的问题。说是政教处老师,似乎更像是少管所的管理员。

没有学生犯错的时候,政教处的老师们好像都能闲出屁来,看报纸,玩游戏,抽烟,闲聊,聚餐,这些都是日常工作,当然,最为艰辛的工作便是睡觉了。

我不由感叹,果然是我们伟大祖国的辛勤园丁。薪水比工人多一框,待遇比农民好一车,学历比乞丐高一点,品德比流氓差一截,就连偶尔调戏女学生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说是增进师生间的感情。

这位政教处的老师姓高,其身高与姓氏有着直接的关系,此人足有一米九,人送外号高个子。由身高便可看出,此人在学校里不能说是只手遮天,反正校长不在的时候这高个子足以遮半边天了。

因深受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之尊敬师长的教育和影响,在这里我暂且称高个子为高老师而不是高老装。高老师与陆铭和陈俊超这些所谓的坏孩子们都比较熟悉,问:“陆铭,打架的没有你,你来干什么?”

陆铭说:“前些天我遇到抢劫的事…”

高老师一听头大了起来,而且陆铭的话语侧重突出“抢劫”二字,有了这二字,事件的性质足以升级为刑事案件。前些日子陆铭妈妈来到四中,从政教处讨说法讨到校长室,以至于四中的老师们都对陆妈妈都敬畏异常,丝毫不敢得罪。

高老师装作镇定,说:“陆铭啊,那件事我们还在查,来你过来我看看,伤养得怎么样了?”

陆铭无视高老师的转移话题,道:“那些人就是王雷找的。”

高老师一听立马坐了起来,先前他虽不是躺着,但那造型如同《葫芦娃》里边的蛇精,斜倚轻靠在沙发上,别提多舒适了。高老师眼里带着怒意,但明显并不真实,道:“你确定是王雷干的?”

陆铭轻轻摇头,说:“听说的,不过老师你是不是应该问问他。”

高老师闻言,又重新找回先前舒适的姿势,道:“陆铭啊,没有证据是不可以随便污蔑同学的,你不能因为王雷和陈俊超打架就把那件事加在王雷的头上嘛。我知道你和陈俊超关系好,但是我身为老师,我是一定要秉公处理学生之间矛盾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陈俊超,老师一向是一碗水端平的。你的事情,老师也一定会追查到底,给你,和你的妈妈一个交代。”

高老师的一堆屁话,连一丁点屁味都没有。陆铭心想,还一碗水端平呢,不洒半碗就不错了,陆铭说:“高三挺多人都知道那天是王雷找的人,你随便问问就知道。”

“陆铭啊,你还是年龄小,不懂事,老师做事能像你那样鲁莽吗?没有证据老师是不能随便问其他同学的,如果被王雷知道了,那他心里该怎么想?当老师的,不能伤了学生们,你们的心哪!”

陆铭闻言,表情不变,心里报以鄙视的笑,然后看了身旁的陈俊超一眼,道:“我先走了,外面等你,老师再见。”

见陆铭欲离去,高老师露出满意的笑容,看似和蔼可亲的说:“再见…”

话未落地,却见陆铭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高老师的笑容还剩一半挂在脸上,只见陆铭脸色认真的说:“老师,我的事情,学校不解决,我自己解决。”

高老师还未反应过来,陆铭便开门离去,留下了高老师在空气中半张的嘴,继续张也不是,合上也不是。

高老师看了看一旁的陈俊超,尴尬的笑笑说:“这小子,脾气那么大呢…”说完立马变脸,脸上表情严肃得不拘言笑,准备开始步入正题,谈一谈陈俊超打架的事情。

学校处理那次打架事件最后的方式是互相道歉,日后好想见,还是好同学,还是好校友。不过碍于校方的威严形象,陈俊超和王雷二人所在的班级分别扣二分。

这所谓扣二分的概念就是这两个班级在一个月内无法参加优秀班级的评比,再简洁的来说,就是扣掉班主任工资四十元,一分二十元。当然,扣掉的这些钱班主任老师是不会愿意去承担的,他们又没有打架没过手瘾,这些钱,还是要由扣分的同学缴纳的。

但我国的人民教师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他们都是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姿态,与扣掉的工资来比,他们更多的是恩铁不成钢。老师一般会当众说,扣分的罚款收入班级的班费。以至于期末结束,整个学期的班费犹如长了翅膀,不翼而飞,又无人敢问。

老师们通常会对扣分的同学说:罚款,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你吸取教训。同学们经常背地里说:罚款,不是目的,目的是罚死你。其实不然,正确的来说应该是:罚款,不是目的,目的是把我的工资还上。

当时的四十元对一名高中生来说虽不是很大的一笔数目,但也绝对是不小的一笔零花钱。陈俊超东拼西凑,勉强凑够四十元双手奉上。班主任老师接过钱的那一秒,眼角带有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明面上此事告一段落,暗地里其实风起云涌。陈俊超扬言此仇不报非君子,陆铭说此事因他而起,由他来解决,陈俊超不同意,非要亲自将丢掉的面子找回来。陆铭和陈俊超二人意见暂未统一,况且此事刚刚发生,待得过些日子再定。

半个月后,就在陈俊超准备召集人马正式报仇的时候,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传来。王雷被揍,伤势不知,进入医院。

学生时代的打架,无论多大多小的事情,多重多轻的伤势,只要有人进医院了,那么此事无论是对学生还是老师甚至学校来说,都不再是小事。

王雷被打进医院,校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陆铭和陈俊超,特别是前者,因为陆铭曾当着高老师的面说:学校不解决,他自己解决。

二人被叫到政教处谈话,高老师软硬兼施,无论怎样盘问,二人皆是否认。校方无计可施,又没有证据,只能让二人安然离去。

陈俊超心中认为此事是陆铭所为,哪料陆铭一脸认真,仍然否认。陈俊超得到答案后深信不疑,认为陆铭不会骗他,以为王雷另有其他敌人,心中虽充满疑问,但暗自表示感谢。

一周后王雷出院,伤势并无大碍,校方问及王雷此事何人所为,王雷也表示不知,他连打人者的样子都没有见到,便被痛揍一顿。

但他心中最为怀疑的便是陆铭和陈俊超,因为他之前也曾用相同的方式对待陆铭,但此事他可不能说。校方信誓旦旦誓要查出元凶,为王雷讨回公道。

半月之后,王雷伤势刚刚痊愈,令人震惊的消息又一次传来,王雷二次被打,再度进入医院。

这回的事情可是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视,如此恶性的事件接连发生两次,这严重的影响了学校的声誉,而且王雷的家里恐怕也不再会善罢甘休,此事必须严肃处理。

而严肃处理的方式就是,报警,由公安机关介入调查。校方顺水推舟,责任推脱的像官员脱二奶的衣服,一干二净。

此事的轰动不亚于一枚炸弹掉进了四中的校园,轰得四中将此事疯传得沸沸扬扬,即使校方出面干预想要压下舆论,但流言传播的速度就像中国大妈骑电动车的速度,如风一般。而平息流言的结果则是犹如中国的贪官,越管越多,倒不如不管。

由于警方的介入,此事的性质瞬间升级,凡是与王雷有过矛盾的人被一一传话,而最有嫌疑的两个人,陆铭和陈俊超,也被叫到了派出所。幸运的是他们年龄尚小,又有学生这一身份,因此只是遭到严厉审问,而不是严刑逼供。

王雷被打两次,这消息传到陈俊超的耳中仿佛像他自己被打一样,陈俊超迷迷糊糊,一头雾水的到了派出所。对想要报复王雷的想法供认不讳,对已经报复王雷的情况坚决否认。

笑话,我虽然想打,可是并没有打,你们不能因为他已被打,况且我又想打,就说是我所打。陈俊超说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民警觉得,陈俊超这孩子既然能说出如此高深莫测的话,证明他颇有学识与涵养,此事必然不是陈俊超所为。然后又问及关于陆铭的一些问题,想方设法的想让陈俊超将陆铭咬出,可前者深知此事不是陆铭所为,于是实话实说。

民警见无效果,便不再浪费时间,否定了嫌疑人陈俊超,大手一挥,无罪,释放。

而轮到陆铭的时候民警的态度就大变了模样,陈俊超已经排除了,那么嫌疑人也就少了,若是再查不出,那就涉及到人民警察办事能力的问题了。

老百姓一直说人民警察吃人民饭不办人民事,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身为人民警察,为了自己的荣誉和尊严,总不能证明老百姓说的是正确的啊。于是民警们下定决心,除了严刑逼供,其他任何招式都可以使用,只要陆铭承认,他们就算是破了本年度第一大案。

民警面对陆铭时态度明显恶劣了不少,说是调查,其实就是审问,许久之后,见没有效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民警心想:“******,不能严刑逼供,那还怎么调查啊?”想到这些,民警额头已冒细汗,看起来要比陆铭更为紧张。

当陆铭嘴角带笑的回到班级时,他像是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迎来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就连一向不拘言笑的班主任老师,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心底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不愧是我的学生,进了派出所那等险恶之地都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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