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七星山的第八天,封泪终于见到了人类的踪迹,不久后,数十户低矮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人口不超过一百人的村庄,三人一狼刚到村庄,就吓坏了所有的村民,白狼王是所有秋思平原上生活的人类所畏惧的最强存在之一。
不过在三人费尽了唇舌,极为真诚的表达善意之后,那些村民才稍微不那么害怕,在了解到封泪一行人只是路过,很快就会离开,年迈的老村长还张罗了一桌平日过年才会有的美食招待封泪。
实际上,他们把这一天当成了给瘟神祭祀的日子。
一张木桌,摆放着十盘肉食和三杯果酒,逍遥游坐在木凳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只腊兔腿,丝毫没有半点尊贵幻术师的形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副模样,让一边的断线眉头微蹙,相比于逍遥游的豪放吃相,他正襟危坐,吃起肉食不紧不慢,果酒也是小口啄饮,更像一个有素养的绅士。
封泪喝了一口果酒,看着远方正在修建一座新木屋,微微出神。
一座新家就快要建成了,如今,他的家在哪里呢?
白狼王伏在封泪的脚边,在它面前是一个木盆,木盆里是新鲜的肉食,白狼王吃着肉,用舌头舔了舔嘴边,看了会发呆的封泪,又继续埋头吃肉。
新木屋的骨架已经搭成,是坚硬的红木,这座新房子看上去,建成以后要比周围的茅草屋高出一层,在确认封泪一行人没有恶意之后,村民们开始为建造新木屋而忙活,有扛着木头的壮汉,抱着干草的妇女还有拎着水桶的小孩。
“几位大人,吃得还满意吗?”老村长弓着背,和蔼地笑着,先是看看逍遥游和断线,结果两人没什么反应,便又将目光转向封泪——难道这个少年才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很……很满意。”无功不受禄,白吃了一顿美食,这让封泪有些难为情,为了掩饰尴尬,封泪指着远处正在修建的新木屋,问道,“那座新屋子是村长的吗?看上去很好呐。”
“新木屋是为迎接一位大人而建,并非老朽的。”老村长说着,脸上突然布上了一层愁苦。
“抱歉,我看全村村民都在帮忙修建,所以才以为是村长的。”封泪察觉到老村长神情的异样,忍不住问道,“却不知那位大人是谁,村长似乎有难言之隐?”
“这事说来话长,既然大人想听,那老朽就说说……”老村长在四方木桌旁找了条木凳,坐在了封泪对面。
“本村人口七十八人,虽然村子在宛族领地边缘,却一直都是秋思平原七星山上的封族之人,七星神山虽然没有对外界承认过,但老朽家中有族谱可证明,老朽的祖先乃七星神山封族第一代的封羽卫,全村人都是封羽卫先祖的子孙,像我们这样的村落秋思平原上遍布了很多,数千年的繁衍啊……”
“竟然知道封羽卫,看来封族是有点关联。”封泪暗思。
“然后呢?”
逍遥游和断线齐声道,他们原本没打算听老村长的故事,可是对方突然提及封羽卫,让他们很不自在,也就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了。
“刚开始,是宛族将用于领地的税收律法强行施加在我封族后人身上,有几个反抗的村子都已经在秋思平原消失了,一直以来,平原上的零散村落本来也相安无事,可自从七星神山的封族搬去皇城,也就等于变相地抛弃了我们这些后人了……”
“难道你们以前不用交税吗?”断线问道。
“以前秋思平原是封族的领地,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交税这种事,而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原来,在其他宗族的领地,交税交的是人头税,而且是每个月一银币的高额税收,村里的猎户一个月运气好的话,或许打到猎物,卖掉能挣五六个银币,可若是运气不好,一个月三个银币也挣不了,更别说那些没有能力的妇女和孩子……”
“这么说你们村子从来没交过人头税?”逍遥游有些惊讶,人头税这种东西是被望月皇族大力推广在各族的律法,而且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在人类的活动范围内,都是一年十二个银币的价格。
逍遥游虽然四海漂泊,不过若是他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久一些,就会被百族之人索要人头税了。
“封族离开,这秋思平原没了主人,你们也只能依附宛族了。”封泪微低着头,说着便有些失落了。
“恩,封族也没承认过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村庄,我们认命,不过让我烦恼的另有其事。”老村长这么说着,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起来,声音也激动了许多,“要怪只能怪我那孙女命苦,三岁那年被人带走,直到半年前,她回来了我才知晓,原来她是被封族之人带走,培养成了封羽卫,这本该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结果封族搬去皇城后便将封羽卫遣散了,我的孙女就这么回来了。”
封羽卫,这村长的孙女是封羽卫?如果是真的,那么以前的那些封羽卫应该没死!封泪暗思,并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昔日的封羽卫中是否有这样一个女人。
“那时准备着和宛族死扛到底,坚决不交人头税,带着全村老少去对抗一百人的宛族军队,以卵击石,差点铸成大错,不过幸好我那孙女本领高强,以一人之力就将宛族军队打跑。”
“这么叼?宛族虽然不是十大王族,但在百族之中排名也是五十以内的强族,老家伙,你该不会吹牛瞎蒙吧?”逍遥游算是见多识广,狐疑地看着老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