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嘞!好吃的冰糖葫芦嘞!”
“捏糖人嘞,两文钱一个嘞!”
楚国鼎盛向来为五国之最,哦自从赵国被灭以后只剩下四国了,这话倒是不错,随处可见的都是极尽气派的高楼琼宇,人来人往皆是穿着体面的贵族子弟,小摊上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
“驾!”人群中恍惚听得马蹄声,不远处为首一人穿了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裳,匆匆瞥了一眼倒是看清是个少女,只是哪家的少女竟这般嚣张,阳都跑马?
那马行着太快,一人愣了片刻便赶紧往旁边闪,吃了一鼻子灰。
“这人是谁啊?阳都不是不准跑马的吗?”那人挥挥手,向旁人问道。
旁边的人便瞅了瞅他:“你是外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刚刚你看见的那个少女,是忠义侯府的大小姐骆笙,忠义候满门忠烈,小侯爷更是难得的国之栋梁,只可惜生了个女儿半分没随到侯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别说阳都跑马,就是从你身上踏过去,她也干得出来!”
那人听得他语气愤懑,就知道这少女平时没少欺负人,不然旁人如何会提起她,就如此咬牙切齿。
而此时,他们谈论的少女,快马飞到忠义侯府,“吁”一声停了下来,利落地翻下马,身后人立马跟上,骆笙将马鞭往身后一抛,身后人接住,便听得她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去告诉楚南风,愿赌服输,他如果不光着从芳华楼走出去,我不介意亲手打断他四肢。”
楚南风,乃楚国康王世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日不是斗马赌钱就是逛青楼,因为康王妃去世得早,太后心疼他幼时丧母,因而宠溺地无法无天。骆笙和楚南风作为阳都出了名的纨绔,自然臭味相投,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朋友,当然,是狐朋狗友。
而今天楚南风约骆笙斗马,骆笙提出赌约,谁要是输了,谁就从芳华楼光着走出去,楚南风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可没想到骆笙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止亲自上阵,而且骑术精湛,实实在在地赢了楚南风。
“是,小姐。”听到骆笙的话,霓裳淡定地应了句,丝毫不觉得自家小姐有半分惊世骇俗。
骆笙神态悠闲地一路晃回房间,哐当一声踢上门:“我睡会儿,谁都不要吵我。”走到床前,也不换衣裳,就这样躺了上去,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沉沉地睡着了。
霓裳自然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非常尽职责地吩咐下去,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准去打扰主子睡觉。
大火,漫天的大火将幢幢人影包围,如同怒吼的恶兽,将人一点一点吞噬干净,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直到被火光吞噬,渐渐消失,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伴随着焦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骆笙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撕拉一声,帛裂的声音响起,将骆笙惊醒。骆笙睁开眼睛,望着床顶出了一会儿神,才渐渐坐起身来,吱呀一声,霓裳打开门进来,端着一盆温水。
“小姐又做噩梦了?”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霓裳将毛巾递给骆笙,骆笙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玉般华贵的声音传来,“备水,我要沐浴。”
“已经备好了,小姐。”霓裳回道。这是骆笙的习惯,每每在做噩梦之后便要沐浴,因此霓裳早就备好了热水。
骆笙轻轻颔首,起身走出去。霓裳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眼里带着惊艳与仰慕,虽然还是那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裳,却难掩她通身的优雅尊贵,那是早已深入骨髓不自觉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这份贵气和优雅,便是楚国皇室,也难敌一二。
而霓裳也早就知道,自家主子每次做完噩梦,便会收起她平日里的轻浮纨绔之气,不自觉地流露出那一身的华贵雅致,饶是她已经见过太多次,还是一样被惊艳。但霓裳是个聪明人,她没有问过任何问题,甚至连疑惑的眼神也不曾流露过半分,因此她在骆笙身边待了三年。
骆笙沐浴完,换了女子的装扮,霓裳不可否认自家主子是美的,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她曾想过,如果自家主子配上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贵气和优雅,那应该是何等的风姿,恐怕是这世上,再找不出一个女子能与之匹敌。只是那时间太短,往往只那么瞬间,而现在,别说优雅,别说尊贵,面前的女子就算一身女装都盖不住她那纨绔风流之气!
骆笙像没有骨头一样窝在椅子上,好好一张椅子被她坐成这样,要是侯爷看到一定会气得去拿藤条过来抽她。
“小姐,楚世子已经从芳华楼光着走出去了。”霓裳尽忠职守地向自家主子报告。
骆笙微微张大眼睛:“他真光着从芳华楼走出去了?”
“是的,只是街道已经被清理过了。”霓裳回道。毕竟是皇室中人,要真那么干了,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骆笙明显也知道这点,撇撇嘴不屑道:“切,我就知道他那尿性,干不出这么爽快的事。”
门外的奴婢已经忍不住地嘴角抽搐了,而房内的霓裳还是一脸淡定,仿佛骆笙无论说什么,她都不觉得意外。
“还有,小侯爷今天回来。”霓裳继续说道。
骆笙听完脸色一变:“大哥今天回来?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主子您当时斗马斗的太投入,奴婢实在不忍心打搅您。”霓裳一口一个您,语气十分地恭敬。
骆笙一噎,讲不出话来,然后她笑眯眯地凑到霓裳身边:“好霓裳,有什么办法不让大哥知道这件事情?”
霓裳看见自家主子眼睛笑成月牙,脸颊露出两个酒窝,然后十分淡定地微笑:“主子,这件事恐怕整个阳都都已经知道了,您想让小侯爷不知道,恐怕只能把小侯爷刺聋再弄瞎,最好弄成白痴,嗯,那样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骆笙嘴角抽了抽,然后说道:“上次静慈师太说让我有空去找她探讨佛理,我刚好有空,霓裳,大哥回来了,你就说我在师太的静慈庵住两天。”
霓裳用十分惋惜的语气告诉她:“主子,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低沉刚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笙笙,你要去哪儿?
骆笙脊背一僵,然后转过来,看见自家的英俊大哥,身上的盔甲还来不及卸下,一身威武凛凛,棱角分明的脸,英气俊秀的脸庞透着军人的刚毅,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怒自威。
“大哥,你回来了,累不累,霓裳,去给大哥泡杯茶,嗯,要云雾,不要太浓,华锦,备好热水和衣裳,大哥一会儿要沐浴更衣,玲珑,去厨房说一声,把大哥喜欢吃的菜和点心准备好,绿绮……”
骆擎宇看着骆笙对着霓裳吩咐完,又开始对着一大堆丫头滔滔不绝,心里那口气不知道怎么就没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天塌下来,他顶着就是了。
骆笙吩咐完回头看自家大哥,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刚刚那样皮笑肉不笑了,心里便知道他已经生完气了,便笑呵呵地凑到他身边,叫道:“大哥。”
骆擎宇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横了她一眼,然后进屋沐浴。
“那个孽障呢?在哪里!”咆哮声起,骆笙便知道自己的麻烦又来了,不由得轻叹一声。
“侯爷,侯爷,您息怒,小姐不在这里……”
而肇事者此时却慢悠悠地挪出来,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并懒洋洋地开口:“我说老爹,你拿藤条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斯文人,别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多难看。”
骆振听完,整张脸都气红了,一手将拦着他的小厮丫头推开:“谁都不要拦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孽障不可!”
骆笙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唉,可怜我娘死得早,如果她看到我爹要活活打死我,一定会很难过……”
骆振拿着藤条的手一紧,瞪着眼睛看骆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偏偏拿她没有办法,提起他的夫人,他就下不了手,这个孽障!
骆振又瞪了骆笙一眼,才转身走了。
“小姐……”华锦担忧地看了一眼骆笙。
骆笙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十分懒散:“不用管他,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华锦识趣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