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迟疑片刻,还是将水端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端着空碗出来。
随后,他将丫鬟赶到门外,悉悉索索片刻,齐昀只着了里衣走出来,径直坐到床上,看向傅之晓问道:“趴着?”
“趴着。”
齐昀拉着领口迟疑片刻,还是和衣趴到床上。
傅之晓洗了手,用细碎的棉布占了酒,用筷子夹住,点燃后伸进罐子内绕一圈再抽出,随即又用准备好的药汁涂了一遍罐口,低头却看见齐昀还穿着衣服,一把从领口将他的衣服拉开,将罐子迅速贴到他背上。
灌口火热吸着皮肤,齐昀下意识动弹了一下,怕罐子没吸稳掉下来,轻轻拍了怕他的背道:“趴好不要动。”
少女的指肤细腻,动作轻巧似羽毛拂过,齐昀脊背一僵,片刻,轻舒了一口气趴好。
傅之晓如法炮制上了五六个罐子。
齐昀刚开始没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像有一股暖流从后背弥漫开,慢慢扩张到了全身,上下都被一股绵长的暖流所覆盖。
他觉得很舒服。
可是站在旁边的钟壹和钟二怎么看也不自在。
殿下光着背趴在床上,一个姑娘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的背……
怎么看,怎么猥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傅之晓将罐子取下来,放到桌上,然后对齐昀说道:“两个时辰……不,最好还是明天再洗澡。”
齐昀一愣,迟疑的问道:“今天真的不能洗?”
“不能。”傅之晓一字一顿道。
齐昀抿抿唇,虽然身上出了一层热汗有些难受,也只得忍着,最终,他还是说了句:“多谢傅姑娘。”
“没事。”
拔个火罐傅之晓也出了一身汗,她也不喜欢这种黏黏的感觉,便对钟壹道:“我回去洗个澡,等我洗完你再过来。”
说完,又自顾自往外走,走到门边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好好歇着,别去吹冷风,现在毛孔张开的,吹风容易受寒,别用冷水擦身上。”
钟二顿时有些汗颜,他看殿下那么不舒服,确实想要等傅之晓走之后用毛巾给殿下擦擦身子的。
钟壹急忙又问:“傅姑娘,这个拔火罐是每天都要做一次么?”
傅之晓想了想:“不用,半个月做一次罢。”
齐昀身体有些虚弱,每周拔一次都不定承受得住。
钟壹和齐昀同时松了口气,若是每天拔又不让当天洗澡,这一天天的得多难受。
傅之晓离开之后,钟二找来干毛巾给齐昀擦了擦身子,齐昀穿好衣服,坐回软榻上,又喝了一杯茶水,这才问道:“陪她回去怎么样?”
钟壹这才寻到时机,赶忙道:“殿下,钟五说傅姑娘住的那屋子正好是莫老爷子那屋子。”
齐昀愣了愣,放下茶杯,有点诧异,又有点好笑:“村民不是说那是鬼屋么?怎么还有人往里面住?”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人住那屋子了!
钟壹摇了摇头,从另一面也说明傅之晓实在是个不太普通的姑娘,胆子大得顶了天了。
虽说闹鬼也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可是十几二十户人家多少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愣是吓得不轻——
除了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傅姑娘。
“所以说,最吓人的不是鬼,是人啊。”齐昀似是有感而发道。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走了过来,钟壹适时打住话题,敲门的是从京都回来的钟六,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钟壹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钟六一口气喝完,又把杯子随手放在桌上,对齐昀行礼禀告道:“殿下,关于殷王遇刺之事,有消息了!”
齐昀原本平淡的神情换上几分正色,道:“说罢。”
钟六才道:“殷王受了重伤,伤在胸口,好在救治及时,殷王的护卫秘密将他护送回大楚了,直到现在都还封锁着消息。”
“胸口?”齐昀挑了挑眉,以殷王的为人,还需要严密的护送回去,那只怕是真的伤得很重。
“已经确认了。”钟六忽然沉了脸,“是皇帝做的。”
气氛忽然如沉入冰窖一般寒凉。
齐昀沉默半晌,忽然放下茶杯,淡淡道:“这件事就不要再继续过问下去了。”
钟六立刻道:“是。”
“找个人顶罪罢。”齐昀漫不经心地道。
皇帝虽然叫齐昀负责调查此事,可既然是他做的,就算查出什么线索,总不能叫齐昀是指着皇帝说是凶手罢?
钟六又道:“是。”
“殷王是个聪明的人,说不定早有预料,才会在受伤后秘密回了大楚,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导致他阴沟翻船了。”齐昀看着窗外的天色道。
本来他是没有开窗户的习惯,可傅之晓言辞厉色让他时不时要开窗户通通风,虽然梁太医嗤之以鼻,可傅之晓三两句话说得梁太医愣是找不出岔子。
钟六迟疑了一会儿,偷偷观察了一下齐昀的脸色,许是眼神太过犀利,齐昀一下便察觉到了,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
钟六犹豫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无事。”
成郡王的婚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连傅大人自己也没说什么,这样的小事实在没必要说出来让殿下烦心。
“好了,你下去罢。”齐昀道。
钟六颔首退出了房门。
傅之晓回院子洗完澡,边坐在书桌边练字,一边等着钟壹到来。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来的却不是钟壹,而是梁太医。
“梁太医?”傅之晓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梁太医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傅之晓。
原本该是梁太医给齐昀治病,可突然冒出一个傅之晓,说他的方法用错了。
作为大齐医术最为精湛、坐镇太医院长达四十载的梁太医怎么也噎不下这口气。
“我不能来?”梁太医听说方才傅之晓给齐昀拔了什么火罐,心里顿时一股闷气不上不下。
傅之晓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