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晓走上前,抿唇笑道:“村长爷爷。”
村长淡淡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屋子整理得怎么样了?”
村长是典型的豆腐心,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傅之晓也认真地回答:“我一个人有点困难,好在有刘大娘帮忙。”
村长点点头:“桂花是个热心肠。”顿了顿,又道,“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傅之晓笑道:“不急。”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去,“村长爷爷尝尝这个。”
村长瞥了傅之晓一眼,却是毫不含糊地打开食盒,看见白白嫩嫩的高笋片,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傅之晓在村长身边坐下来,含笑道:“是高笋,可以吃的。”
“是笋子么?”笋子村长还是知道的,和高笋就有点迷糊,莫不成是长得比较高罢?
“算是罢。”这有点难解释,傅之晓含糊应了句,从食盒里抽出双筷子,“你先尝尝。”
村长接过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顿时眼里一亮——
脆嫩爽口,实在棒极了!
村长眼含赞叹,一口气吃完了大半盘,随后又从屋子里倒了杯酒,一边喝着一边慢慢吃。
傅之晓只在旁边微笑看着。
村长像是故意忘记,心里却直感叹,城里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姐,果然就是不一样!
若是平日里的村民,只怕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坐在这边被人忽视的话,一定会蹦个没完没了。
村长轻啜一口酒,这才慢悠悠道:“说罢,你有什么事?”
傅之晓这才道:“我听刘大娘说村里的土地除了一部分里正直接伸手掐着,其他的便是以各家落户划拨为准。”
顿了顿,她又道,“刘大娘说,当初莫老爷子在村里落下后还有块不小的地。”
话说到这里,村长就明白了——
原来是过来要土地的。
这事其实也不难,傅之晓买了莫老头的房子,地契捏在手上,那块土地确实也连带着划过去了,傅之晓又不是没出钱,给她便是。
可偏偏——
想到这里,村长放下筷子,道:“你先坐会儿,等晚点我同你一起去。”
傅之晓没问去哪里,想来村长也知道傅之晓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块地早被人占了!
傅之晓是外来人士,腰杆不直,说话底气不足难免被杨柳村的村民串通一气。
可村长就不一样了,是以傅之晓专门来找上村长。
两人又拉了一个多时辰的家常,没话说的时候就静静坐着喝乡野粗茶。
一杯粗茶,便是普通村民喝着也觉难受,偏巧傅之晓静静品茶,愣是一副在喝上好精品茶一般的模样,不骄不躁,怡然自得,村长心里对傅之晓的好感又上升一层。
又过了一会儿,村长放下酒杯,慢悠悠起身道:“走罢。”
傅之晓点点头,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出了门,直奔目的地。
前些天傅之晓在整理屋子的时候看见门口的地里有人劳作,便得知了这个村划割土地的标准。
她才知道,莫老头也是有土地的,而且还不少,只是他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大,久而久之就荒废了。
莫老头死后就被别人占了,后来来的那两口子自然是不知道。
说来也巧,占土地的这家人,男的叫金山,女的叫刘梅,而金苗正好是金山的妹妹。
金山家离村长家有段距离,约是要步行八分钟,两人刚走到分岔道上,一人慌里慌张从岔道上跑过来,傅之晓躲闪不及,撞了个满怀。
村长立刻拎起拐杖狠狠敲了对方一棒,厉声呵斥道:“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你一个汉子撞坏人家小姑娘怎么办!”
对方“哎哟”一声叫起来,急忙转身道歉:“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
傅之晓被对方的胳膊撞得差点摔倒,只觉得肩膀一阵钝痛,听了村长的话,只得摆摆手:“没关系。”
可村长还是看不下去,厉声道:“村里老人小孩这么多,撞倒了怎么办!走路看着点!”
青年个子高高的,古铜色的皮肤十分健康,可脸上却满是焦急的汗水,解释道:“村长,我娘子难产,我得再去找两个产婆。”说完,又急了,“我娘子快不行了,我先走了!”
言罢,也顾不得礼仪,急急忙忙往村口跑。
村长愣了愣,也想起青年的娘子是该临盆了。
女人家生孩子就好比鬼门关前走一遭,村长想起那娘子说话做事十分稳妥实诚,也是摇头叹气,毕竟他一个糟老头子确实帮不上忙。
村长正抬脚准备往金山家走,冷不丁地听傅之晓问道:“可是有人难产了?”
村长叹了口气道:“是啊,咱们村里稳婆少,总是有年轻妇人难产,好在都大难不死啊。”
傅之晓“哦”了一声:“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去看看罢。”
村长只当傅之晓同情心起,摇了摇头道:“你一个女儿家去看人生孩子做什么。”
傅之晓微笑起来:“我是个大夫,或许可以帮上忙也说不定。”
“大夫?”村长惊讶不已,他还从来没听过姑娘家做大夫的。
“对。”傅之晓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我是个大夫,咱们还是去看看罢。”
村长半信半疑间,也顺口说道:“刘忠义家离金山家不远,正好顺路了。”
刘忠义便是方才撞到傅之晓那名青年。
两人顺着道儿走,远远就听见一处屋子传来女子尖声连连的惨叫。
“我的女儿啊!”有老妇不安地叫喊声响起。
屋子门也大开,想来是方才刘忠义出门太匆忙连门也没关系。
屋内有人看见村长来了,惊呼一声:“村长!”
房前一圈人全部齐刷刷回过头来,一名老妇看见村长,急忙围了过来:“村长啊!我家柳儿可怎么办啊!村长可要救救她啊!”
傅之晓和村长齐齐哭笑不得,这是病急乱投医了,逮着村长都叫救命。
村长只得安慰道:“哎,别着急,这女人生孩子我是不懂,可这位姑娘貌似懂一点,不若死马当活马医,让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