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顷就像一朵毒花儿开在幽冥潭边,从蕊到根都是浸透的都是毒,它色泽鲜艳引人采撷,可却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常言道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有毒,简顷就是毒药,沾染不得,对于她来说,只能远观。
再者——
他是大楚赫赫有名的殷王,单凭这身份自是有一股子傲气,可傅之晓最是不喜欢别人对她颐指气使,这里是男女不平等的社会,傅之晓却已经适应了男女平等,不一样的世界观,难以共存。
傅之晓深深吸了口气,伸手一把拉下他的裤子,将那染了血的脏裤子扔在地上,又用湿帕子给他清理干净,随即换上干净裤子,掀开被子小心地避过伤口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她松了一口气,起身端起水盆出了屋子。
屋内回归一片沉静,在不远处的厨房门口传来傅之晓和静女小声说话的声音。
简顷忽然掀起被子遮住面容,许久,才又掀开被子小心地按照原样放好,面上表情极淡,尤见得耳根却一阵诡异的绯红。
傅之晓开完药方,药材却不齐全,只得静女出去寻药来。
村里有个老郎中,静女上了门,买了好几样药材,却依然却两味药。
偏偏——
这两味药不容易找到替代品。
静女挨村跑,最后好不容易凑齐给傅之晓,傅之晓煎了个把时辰的药,天色垂暮,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
傅之晓沉思片刻:“今儿先凑合着罢,静女,明天我去给他买点东西回来炖炖补补,修房子的事儿明天可就要你多盯着点了。”
静女颔首:“是,夫人,交给奴婢罢。”
“药好了么?好了的话先端去给他喝罢。”傅之晓道。
闻言静女犹豫了片刻,为难地道:“夫人,药是好了,可是依老爷的脾气,只怕不会让奴婢……喂他罢。”顿了顿,她试探着问道,“要不夫人亲自喂罢。”
这倒是,伤病多傲娇,静女端过去他没准会直接摔了碗。
傅之晓想了想:“我亲自给他端过去罢。”
说着又返回厨房提着药罐小心翼翼将药汁倒进瓷碗里,倒了一碗,便道:“晚饭他肯定吃不了多少,你去挤点牛奶过来,不用太多。”
静女颔首应了。
傅之晓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回了房,彼时简顷已经醒过来了,魅眸幽幽看向傅之晓:“夫人……”
“醒了?”傅之晓挑了挑眉,“那就喝药罢。”
刚煎好的药汁很烫,傅之晓用勺子试了试温度,随即问道:“要给你准备蜜饯儿么?”
“不用。”
傅之晓点头,用汤匙舀了一勺子药汁伸到简顷惨白的唇瓣:“喝罢。”
简顷眼眸迷离地眨了下眼:“夫人,烫。”
傅之晓收回手,想了想:“那不如等凉了……”
“夫人吹凉了给我就好。”简顷道。
“哦。”傅之晓应了声,舀起匙药汁吹了吹,递到简顷唇边,“喝罢。”
“夫人,烫。”他往后仰了仰。
“不烫罢?”傅之晓抿唇靠在汤匙沿,试了试药汁温度,“不烫。”
简顷眼底一闪而逝诡谲的光:“好像是不烫了。”
这一匙是喝下去了,可第二匙又嚷着烫,傅之晓只得又吹凉先,一来二去每一匙都是她吹过后才给喂下去的。
一碗见底,简顷由于喝了什么琼浆玉液般意犹未尽地用红舌舔舔唇瓣,眸光幽幽沉沉像氤氲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情绪,那双黑眸宛若一个安静深沉的黑色漩涡,引人往下坠落。
“夫人。”一道幽幽凉凉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傅之晓眨了眨眼:“啊?”
“丫鬟在叫你。”简顷勾了下唇,“夫人,我知道我的相貌生得好,可你也不用一再盯着我不放的提醒我。”
“……”傅之晓顿时满面通红,不可否认,她刚才确实盯着看入神了,可嘴巴上咬死也不会承认的,“你胡说什么。”
那语气莫名带了点女儿家的娇嗔,面上红扑扑像秋收时的苹果儿,简顷微微眯起眼。
“夫人?”静女在门口小声地喊。
傅之晓有些懊恼,以前虽然知道殷王样貌美,但却从来都不会看得走神,可自从被他吻了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了,时不时看着那副容貌都会被迷惑。
真是撞邪了。
她摇摇头端着空碗走出去,打开门静女正好端着一碗清粥和一盘子小菜,傅之晓看了看,点点头:“你给他端进去喂他罢。”
她此时没了喂简顷吃饭的心情。
谁知前脚刚迈出门槛,后面就一声幽凉带了几分沙哑地嗓音道:“夫人,能亲自喂我么?”
“……”
喂完这一碗饭,傅之晓走到厨房,放下碗,久久没动弹。
静女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忽而轻声喊道:“夫人,吃完饭了。”
“哦。”傅之晓慢吞吞应道,“我就过去。”
话是这么说,她却没动弹。
静女缄默着也没挪动步子,片刻,又开口道:“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不知道,大概是有一点身体不舒服。”
这回答有些矛盾,静女也听得不甚明白,她略一沉思,眼珠动了动,又轻声道:“夫人,凡事放宽心,如果心里有了渴望与期待,不要压抑它们,这是上天给夫人的机会。”
傅之晓端着那瓷碗沉默良久,闻言缓缓将瓷碗轻轻放到灶台边,缓和了语气道:“我没事,你想太多了。”
静女又看了傅之晓一会儿,才轻声叹了口气,折身回屋里。
渴望与期待?
傅之晓苦笑了一声,莫说是她,便是原身的傅之晓只怕也没有这个资本去渴望这样的事物罢。
她叹了口气,在木桶里舀水将那装了汤药的瓷碗冲洗干净,又将牛奶倒进锅里煮上,这才回屋吃饭。
难得简顷不上桌,傅之晓倒有些不习惯,便叫静女和行露一起坐下来陪她吃,静女和行露受宠若惊只道礼仪规矩不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