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馨便笑道:“皇上哥哥,就算是矮个子,也是个美丽的矮个子啊!”玉瓒听了笑笑,忽地脸色又阴沉下来,问道:“清馨儿,你是不是从清漪宫里出来的?我不是立了宫规,横竖你们几个没有朕的批准,不得私自去瞧了婉贵妃!怎么我的话,你从老都当作耳旁风?”玉瓒的声音又阴冷了下来。
清馨听了,心中一点儿也不惧怕,听了倒是口中‘嗤’地笑了出声,玉瓒闷闷道:“朕这是好意嘱咐你,你倒笑着做什么?可是你小时,我太过宠你了!你倒什么都不怕了!”清馨儿便笑:“皇上哥哥,你说我在这里瞧着清漪姐姐,那么皇上哥哥,这么晚了,你也在这凤吟宫外做什么呢?难道是在这里数星星数月亮?”说着,便笑嘻嘻地看着玉瓒。玉瓒闷闷道:“你这小人儿可懂什么呢?这自是大人的事儿!”清馨听了,不悦道:“皇上哥哥,什么小人儿大人儿的,横竖我可懂你的心事!可要不要我说出来儿?”清馨是一脸忍不住的捉挟之色。
玉瓒听了,便将手踱在后面,低下头,对着清馨笑道:“你这个小人精,我知道你素来是人小鬼大的,你可是说说,你竟是猜中了我的什么心事儿呢!”清馨便低低笑着,看着这萧索的林子,说道:“皇上哥哥,你是要我说真话么?”
玉瓒便道:“清馨,你有话便说!朕横竖还有许多事儿呢!”清馨听了,便‘哦’地一声道:“既有许多事儿,还在这里独坐着发呆?”清馨便清清嗓门道:“皇上哥哥,你素来也待我极好,就像我的亲哥哥似的!嗯,你也素来待我像你的亲妹妹!我就直说了罢,皇上哥哥你心中是不是有我漪姐姐?这在林中独自徘徊,是不是心中想着她?”清馨边说,边看着玉瓒的反应。
玉瓒听了清馨一席话,皱着眉头,半响不语,他看了看着阴暗的月色,倒是笑道:“清馨,不要妄自揣测圣意,这可是一点也不好玩儿!夜已深,还是赶紧回了去罢!你私自会晤婉贵妃之事,我就暂不追究了!”清馨听了,不以为意,倒是笑道:“皇上哥哥,可是害羞了?让我来瞧瞧你的脸,可红不红?”
玉瓒见了,不禁正色道:“清馨!休要胡言乱语!那……婉贵妃只是朕的一颗棋子而已!朕和她之间,自有许多过节,自是难以修复,你是不会明白的!”清馨听了,便不再玩笑了,口中只是说道:“皇上哥哥,难道我真是看错了么?不过,我始终相信我清漪姐姐是清白的!”玉瓒听了此言,鼻中不禁冷哼了一声,说道:“但愿你不要跟她学着才好!”此话一出,倒像是他觑见了清馨的心事似的,清馨听了,面上不禁一红,低了头。
玉瓒见了她如此,也不忍再多说些什么,便道:“清馨,终有一天,你真正长大了,自是能体会的!”清馨的心里不由得悲哀了起来,难道清漪姐姐和玉瓒再无修复重好的可能?她悲愤道:“可是,皇上哥哥,你看着清漪姐姐时,神情是那般的专注,难道都是假的么?”
玉瓒听了,心中想着:是么,从来我不都是掩饰的极好?再说,我真的对她生了这许多情意来了?当下他便冷冷道:“清馨,你不去好好学些琴棋书画,竟是关心起这些个来?这话是你该问的么?朕的心事,你都知道,你是朕肚里的蛔虫么?”
清馨听了,便低低道:“皇上哥哥,我是替我清漪姐姐难过!她孤身一人在这里,却得不到皇上哥哥的眷顾!真是度日如年般难过!”玉瓒听了,嘲讽道:“你难道不知,那连清漪心中,横竖没有朕么?她一心一意所关心的,只是朕的东平王!”他忽地朝清馨道:“清馨,你说,朕要不要宽宏大度,与他王做个人情,将婉贵妃给了他罢?”清馨听了,忿忿道:“皇上哥哥!我可是亲口听我清漪姐姐说过,她和东平王是清清白白的!我信我清漪姐姐的为人,她自是不会骗我的!”
玉瓒听了此言,心中忽有所动,是该信她的话,还是不该信?他对着清馨道:“清馨,总之这样的事儿,你不该问。”清馨便道:“皇上哥哥,你休要这样说。就算我清漪姐姐肯和了东平王,你又当真舍得么?”玉瓒便道:“清馨,你今夜精神这么好,可是要和我斗嘴的么?我舍不得舍得,横竖她是朕的妃子,你管好你自己便就行了!”
清馨便叹气道:“那么,皇上哥哥,琼妃父亲被杀,你可真会……杀了清漪姐姐么?”目光之中,自是焦灼和等待。玉瓒沉沉道:“好的,不必说了!今儿你是怎么了,这般的感慨!”说罢,避过清馨之言。清馨便道:“是了是了!夜已深,我却是很困!皇上哥哥,横竖有那么一天来了,我便会和皇上哥哥你翻脸!”
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玉瓒听了,戏谑问道:“哦,是么?你可怎么个翻脸法?”清馨倒是一本正经道:“自是一刀两断!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了!”玉瓒听了,抿嘴道:“好!说话自是要算数的!”清馨听了,心中恼怒,这皇上哥哥可还是一点儿不通人情,便大声说道:“我自不奉陪了!”
玉瓒点头,清馨见他还不走,有心刺他道:“怎么,皇上哥哥还是不走呢?便是在这里看成了呆头鹅一只,我清漪姐姐也自不会知道!白费了许多的心思!”玉瓒听了只是幽幽道:“难道你不见这处的月色是格外好看么?我自慢慢欣赏一番!”清馨听了,便暗自给他个白眼,忿忿朝着静苑而去。
翌日,连清漪在家国的忧惧中,迷糊醒了来,这刚睁开眼,便见如英姑姑已是在床前殷勤伺候了。连清漪默默道:“姑姑起来的竟是在这样的早,这天儿可还是没有大亮呢?”说着,便也起了来。如英姑姑向前低低说道:“公主,今儿可是你娘的生辰。我想……”这话提醒了连清漪,她顿时叹道:“唉呀,我竟是忘了!今儿是十月初八,可不是我娘的生辰?”说着,心中便是一阵自责。
如英姑姑默默想了一会道:“公主,这皇宫外面应该有什么寺院罢!咱们去了这皇宫附近的哪个寺里,给你娘上个香,磕个头!也不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意!”清漪听了,便道:“姑姑,我虽不出宫,可也知道这皇宫附近有个庵堂,叫做什么庵的?”如英姑姑听了,便脱而出道:“公主,可是秀隐庵,是不是?”连清漪倒是诧异了,问道:“姑姑,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英姑姑也知道自己失态,便遮掩道:“我也是自听那些丫头说的,她们若有出宫机会,也自去那里还愿!所以我这心里竟恍惚记住了!”连清漪听了这话,便信了,但是口里叹息道:“姑姑,若是能够出去焚香还愿,自是好的!只是,姑姑怎么忘了,我们如今是被拘在这凤吟宫里,横竖不得出去的么?”姑姑便试探说道:“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带着你焚香祷告一番的!今年,我们虽然在雅国皇宫,可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若是不去祭奠一番,心中可还是难过无比的!”
连清漪默然道:“在这个当口,莫非我竟还要去求玉瓒?你可知,我如今已是成了众矢之的了!很多人都对我虎视眈眈的呢!”如英姑姑道:“公主何不一试?想来皇上会同意呢?”连清漪便叹道:“姑姑,你说的对,我娘的生辰,我是无论如何都该去的!纵使玉瓒如何的难为我,我也要去!”姑姑看了看她,待她果真出去,便悄悄往廊下,对着飞来的一直白鸟,朝它脖子上系了什么,那白鸟便朝着宫外方向飞去了。
清漪果到了凤仪宫外,玉瓒心神不定,已经在宫里头看见了。他放下书,太监已经进来报了。玉瓒道:“且让她进来罢!”连清漪垂着头进了来,玉瓒头也不抬,简单说道:“何事?”连清漪便道:“今儿是我娘的生辰,我娘刚生下我就去了!所以,今日我想到了这附近庵堂,给我娘烧烧香,磕个头!所以,我来求皇上放我出宫去!”玉瓒头儿不抬,可是心里已是细细在听了,他默然道:“如果朕不让你去呢?”清漪便悲哀道:“那我心中将对你更添仇恨,永无化解可能!”玉瓒皱眉道:“那么你去罢!不要误了时辰!”便就不理连清漪了。
彼时,雍城的街上正是一日之中最繁忙之时,连清漪得了玉瓒的准信,和如英姑姑二人,坐了一辆小车,出了凤吟宫,到了这皇宫外面。连清漪看着这熙熙攘攘的大街,心中忽地生出许多的感慨,她初次见到这雍城时,正是和亲出嫁之时,那时正是人间四月的春天,花开草长之时。此番出宫,却已是秋水长天的时节了!如英姑姑在她身旁,看着她默默的出神,不由问道:“公主,在想些什么呢?”连清漪便道:“没想什么,只是看到这热闹的大街,心中不由想起了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