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疯子!都是疯子!一个摁着她喝堕胎药,一个逼着她喝安胎药,这两个人都是疯子!柳萧萧一边在心里咒念一边向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了,四周尽是一片小桥冰池,林树坛花。
“独孤名,你凭什么摘下我的脸纱?”柳萧萧摸着自己的脸纱愤懑低念,“我柳萧萧必定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还在心里愤愤不平,无意抬头又猛然止住脚步,她流转眼眸了看一坐在池边的女子,那若柳扶风的样子好像在哪见过?她疑惑迈前一步,那女子正巧无意回眸--韩柳烟!
“怎么会是她了?九慕阳竟然还让她活着!”柳萧萧在心里惊异低念了句,一阵抑郁的怒火又升上心头,那臭男人的办事能力实在太低了,抑或是他根本舍不得杀她?
“不对,她怎么会出现在天朝皇宫?”柳萧萧低声呢喃,心底又泛起一阵慌--莫非九慕阳已经进来呢?可是……不是刚才把他折磨的半生不死吗?他怎么这么快就进皇宫呢?
“九慕阳不动你,我亲自动手。”柳萧萧淡漠的灵眸里流过一丝寒毒,才刚要迈步,就看见另一边走来的身影,她忙后退一步找了一棵树当掩体然后探眸看去。
走来的是满带愁伤的独孤玄啸,不知为何,他粗犷的脸竟抹上了一份深远的忧伤,当他抬头向池边的伊人看去的时候,愁伤的深眸顿时闪过一丝不敢相信的亮光。
“兰儿!”独孤玄啸霎时脱口而出,池边带着三分孱弱的韩柳烟站起来迷惑回过头去,独孤玄啸紊乱的呼吸还没提上来,人已经箭步冲了上去。
“兰儿,真的是你?”独孤玄啸扑上去一下子狠狠将韩柳烟抱入怀中,看样子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顿时老泪众横。
兰儿?柳萧萧一下子懵了,她不是韩柳烟吗?竟魅的堂堂一个圣皇泪脸满脸。
“放开我!”韩柳烟使劲挣扎开来,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踉跄倒退一步责备,“你是怎么人?竟敢……”
“大胆!”另一边突然传来独孤信的厉喝声,随即便看见他疾闪的身影窜过来,一个狠戾的巴掌随即落到韩柳烟的脸上,“圣皇也不是你这贱婢可随意冒犯的?”
“……”跌落在地上的韩柳烟猛然抬起头来,柔弱的双目晃上一丝惊恐,忙跪起来求饶道,“请圣皇恕罪!奴婢不知道!请圣皇恕罪!”被她甩了一个巴掌的独孤玄啸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怒瞪了一眼独孤信,他想搀扶她但碍于独孤信又不敢随意搀扶,他强忍着跃动的心转向独孤信问:“她是何人?”
虽然她跟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儿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知道她不可能是她,那曾经抱在怀中让他魂牵梦索的兰儿早已躺在冰冷的泥土下面。
“请父皇恕罪!”独孤信忙单膝跪下恭谨禀告,“这贱婢是叫柔儿,儿臣在出使齐国途中救下的,见她孤苦无依,本打算过两天禀告圣后将她编入宫女中,没想到她竟大胆妄为伤害圣体,儿臣这就命人将她五马分尸!”
“不要!”请圣皇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韩柳烟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罢了,她伤的是寡人,怎么惩罚,寡人自有分寸。”独孤玄啸沉稳地说了句,又垂下头来轻声问道,“你叫柔儿?”
“是,奴婢叫柔儿。”韩柳烟战战兢兢地回答。
“随寡人来吧。”独孤玄啸淡若了句就转身离开,韩柳烟忙爬起来跟独孤信对望了一眼然后跟着独孤玄啸走去,独孤信诡秘低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柳萧萧从树后面走出来看了一眼远去的独孤信,他到过齐国皇宫他应该认得韩柳烟,柔儿?该不会是他使的一招美人计吧?看来独孤玄啸也很受用,只是,那“柔儿”会是韩柳烟吗?
“嗬。”柳萧萧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一眼就看见手捧貂袍追上来的独孤名。
“咳咳……”他似乎的伤似乎又加重了,脸色越发惨白。他捧着貂袍走上来略带责备说:“今天才送你一件袍子,转眼就弄掉了。你不知道现在寒冷吗?”
“嗯。”柳萧萧霎时打了一个哆嗦。
独孤名低眸白了她一眼然后给她披上貂袍,再细细将丝带系稳。
柳萧萧挑起眼眉看了一眼他隐藏着满足情愫的双眸,心底又泛起一袭讥诮的冷意,他似乎很享受为她披衣,但是她厌恶这种亲昵。
只是想摸清他的目的,所以暂时容忍他对自己的不诡行为。直觉告诉她,他不像九慕擎那样爱得懦弱,也不像九慕阳那样爱得霸道,准确来说,他给她的感觉不像爱也不是单纯的利用,而是另一种奇妙的情愫。
“怎愣着呢?”独孤名给她覆上帽子温声问道。
“想着你的好。”柳萧萧冷嗤一声绕过他向前走去,独孤名顿时眉心一紧又跟在她身后走去。
“嗬!”躲在另一边的九慕跖愤懑地哼了一声,看见独孤名为柳萧萧穿衣的亲昵,九慕跖顿时气打一处来,他盯着柳萧萧远处的背影恨恨地念,“你真的背叛皇兄了!”
翌日
还没到午时柳萧萧就被蒋琬招到她的寝宫去了,蒋琬侧卧在榻上喝了一阵闷酒,轻叹一口气再看向候在一旁的柳萧萧说:“皓延,你父皇又要纳妃了。”
柳萧萧急眨一下眼眸转换了一下思维,她指的应该是那个“柔儿”吧?柳萧萧迷惑回应:“父皇乃炎皇大地之主,他要纳妃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真的这样想?”蒋琬眸色微沉冷声问道,“将来玄胤当了圣皇,你也放纵他任意纳妃吗?”
“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有何用?”柳萧萧温婉回答,他独孤名即使把全天下所有女人收入宫中,那也跟她丁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蒋琬正坐起来一脸郑重地看着柳萧萧,严肃的语气满带沉重之感,“男人是你的归宿是你的天,失去了他,你就等于失去了天。更何况你的天跟普通女子不一样。即使他的心不能给你,他的身体也必定是你的。失了他,就等于失去了母仪天下的权利,失去了你生存的资格。”
“太子很心疼我,他绝对不会让天塌下来压到我的。”柳萧萧无趣敷愆了句。什么男人是天是归宿,男人是痛苦!离开了九慕阳,她的天没塌下来,得到的是更多的自由!
“那你心疼太子么?”蒋琬略有意味问道。
“羊尚有跪哺之恩,尚且人呢?”柳萧萧意味深远地说了句,独孤名在她和九慕阳之间狠狠插了一刀,这份“恩情”必定好好归还!
“哀家也不瞒你。”蒋琬语锋一转,眸色更加沉重说道,“这一次圣皇看上的女人可是出自铭穹殿,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圣后的意思是铭穹皇子想借那妃子对付太子吗?”柳萧萧澄澈的灵眸顿时泛上一丝着急。
“嗯。”蒋琬这才满意点点头,她又看着柳萧萧郑重分析,“而且,这女人非同一般,她只跟圣皇交欢一晚,还没正式入殿就已经享有等同圣妃的礼遇,你可知道她的厉害?更何况太子才刚回朝,根基未稳,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你恐怕也不能幸免。”
“臣妾明白。”柳萧萧应了声,眼里不停流转蒋琬想要的忐忑不安。她知道蒋琬是想借她打击情敌,而且,如果那“柔儿”真的那么厉害,她也可以利用柔儿除去她,来个一箭双雕。
离开蒋琬的寝宫后,柳萧萧若有所思走在路上,男人是天、是归宿,可为什么她认识的男人都是痛苦、是耻辱?她的那个天不相信她,所以她的世界一直在下雨,直至将她淹死在水里面。
“生生世世,永不相随……生生世世,永不相随……”柳萧萧紧闭着眼睛,脑海里又回想这句话,她把手捂在腰上的印记,心头一阵揪痛,这句话也是跟他说的吗?
“啊!”柳萧萧捂着隐隐赤痛的脑袋大喊一声。
“太子妃怎么呢?”跟在后面的侍女急步走上来问。
“没事……”柳萧萧淡漠摇了摇撕裂疼痛的头,可不可以暂时把他忘记呢?一阵子也好。独孤名,或者他可以让她忘记他,柳萧萧猛然睁开眼睛继而快步走上池上曲桥。
才刚走到三桥交汇的地方,就看见韩柳烟悠然从另一面走来,她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昨日她不还是贱婢吗?果然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皓延太子妃!”韩柳烟身后的宫女恭谨宣喊,韩柳烟头微扬似是在向她示威,柳萧萧确眼角也没看她一眼就擦身而过了。
“啊……”突然传来韩柳烟惊怯的叫喊,随后是撞破冰面跌入水中的溅水声,紧接着是宫女们的慌叫声。
柳萧萧不紧不慢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才知道这个“柔儿”落水了,这一刻她几乎肯定,这人必定是韩柳烟。柳萧萧冷嗤一声,也不顾身后的人有多着急就沿着的路继续走去。
“怎么回事?”前边转来独孤玄啸急促的声音,柳萧萧忙让出一条道来让他跑过去。
浑身冰冷颤抖的韩柳烟被救上来了,搀扶着她的宫女忙向着独孤玄啸委屈愤怒指着远去的柳萧萧说道:“圣皇,是太子妃故意推柔儿姑娘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