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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个中午大家都没有去食堂,但感觉大家似乎更有精神,各个都在外面借着这个机会吃得肚满肠肥,感觉生活充满了少有的刺激感。

上课的时候大家的“老……师……好……”喊得特有气势,跟唱《黄河大合唱》拿全校第一名时一个样。数学老师还开玩笑说“怎么,今天食堂的猪肉加量了?一个个都这么高兴”。

话音刚落,梅老师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冲了进来,那急速的鼓点跟一进行曲似的,外加浑身的杀气,仿佛头上顶着一座火焰山,火光熊熊,热浪逼人,毒焰万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数学老师见来者不善,急忙闪到一边。

“我们班真不是一般突出呢,这次全校都出名了,学长进了你们?嗯?凡是参加****的人,一个一个到我这来讲清楚写检讨承认错误,嗯?不然全给我把家长叫来!所有的班干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开会。嗯?赵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哼!”

说玩教室里一片轰然,绿茵心想这下事情闹大了,班主任眼睛都气绿了,到办公室还得挨一顿教训。

“原来你们还****啊?你们搞成这样,你们班主任都会被学校批评,你们班主任还在申请评职称呢?看把你们班主任气得……你们班主任也不容易,而且家里也还带有一个上初中的娃,家里学校忙个不停,你们就不会替别人想想,就不会让人省点心?怎么,难道学校的菜不够你们吃吗?”数学老师从阴暗的角落窜出来,叽叽地叫起来。

“学校的菜做得难吃死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难吃?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饿得抠下来的鼻屎都舍不得扔,能吃顿饱的都还要多烧几柱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了别讲话了,班干们快去办公室,开始上课!”赵老师显得义愤填膺,就像班里的数学最高分成了年级平均分。

“……”

绿茵心想原来赵老师不是没吃的,而是口味太重。

绿茵往前后左右看了看,看见班干部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像患了绝症的病人,软弱无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安雯飘向办公室。

绿茵其实倒感觉挺无所谓的,但是看见大家都拿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自己也只好把面部肌肉扭曲了又扭曲,好装出一副忧郁沮丧的脸,只恨自己没带镜子,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看看刘莉莉,最近照镜子,今儿就派上用场了,那张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绿茵看了都感觉一阵心酸,罪过,罪过。

“今天是怎么回事?学校领导点名批评我们班****行为。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关键是你们作为班干部也加入了这种活动,不仅加入而且居然没有一个人对我及时反应情况。作为班干你们是怎么做好带头作用的?”

班主任坐在椅子上左摇右摆,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安雯:“安雯,你作为班长,你说说看,怎么回事?”班主任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说了他们几次,他们不听……”安雯从班主任老师身后站到左边,带着哭腔很委屈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坐下说,大家都坐下说!”班主任示意大家坐下来,“副班长,杜子规,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中午忙着做试题,所以没有去吃饭,没想到原来其他的同学也没有去。我想是不是大家也是因为做试题耽搁了……”

绿茵看着杜子规微微蹙着双眉,显得有些忧郁,一只眼睛藏在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雪白,看得绿茵自己都感觉自己是刘莉莉附生了。正好这时刘莉莉又说话了,绿茵才恢复正常。

“班上是在组织****,全班都参与了。如果我们去了,其他的同学又要指责我们不识相……”刘莉莉诚恳地对班主任说。

“难道你们连这点立场都没有吗?人家做错事,你们作为班干不仅不纠正而且还跟着犯?是你们带动他们学习,不是他们带动你们犯错。做人要有勇气和原则,要敢于同恶势力做斗争,如果当初我们党和人民也这样向恶势力妥协,怎么会有新中国的成立?怎么会有今天社会主义的成绩?对了,这一章的重点大家下去背了没有?张敏,下去后记得把上次的历史课后练习题给我收上来。”

“我刚刚讲到哪里了?你看你们弄得我都乱了……”梅老师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您让我们把课后练习题交上来!”安雯提醒说。

历史科代表张敏马上纠正:“是讲到如果党和人民也向恶势力低头,就不会有社会主义今天的成绩!”

“对,所以要敢于站出来作斗争,作为社会主义建设新一代的年轻人要发扬五四精神,肩负起年轻人应有的责任和使命!张伟,你来背背五四运动是哪一年几月几号?以及有它的影响和意义。”

体育科代表张伟抓了抓头发支吾了半天:“1——9——9——1?不不不,1919……五月四号……”

“那它的意义和影响呢?”

张伟痛苦地望向杜子规,张敏在旁边开始不断地提醒他。

“梅老师,我看我们还是继续聊****的事吧……”张伟尴尬地说。

底下开始有人轻声地笑起来。

“一看你就没有认真学习,我下次上课首先就要抽你起来在班上背诵,你作为班干部都不做好榜样怎么能行?听见没?”

张伟难过地点点头。

梅老师顿了顿,应该是在想今天开班会的目的,过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地问到:“应该有组织者吧,是谁?”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在自己身上上下搜索。

“是我的!”梅老师从包里翻出手机。

“喂!嗯,我马上回来,班上有点事!班上有点事……你去买就行了……我很快就回来……班上不是有事走不了嘛。嗯……嗯……嗯……浩儿回家没?好的……好的……很快……嗯……晓得了……唉!”

梅老师挂掉电话,随即摘下眼镜,用手疲倦地扶住额头,看样子是家里打来的。

“梅老师……对不起,我们事先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我们下去会尽量说服同学们,老师您要不先休息一会……我们先下去调查一下,等有了眉目再来给梅老师汇报,好不好?现在一时半会也不好说,毕竟事情发展得太突然了。”

周子葵望着梅老师亲切地说,绿茵感觉就周子葵的话一下有了分量,说完大家都附和着说,“梅老师您先休息会……”,巴不得梅老师一觉不醒似的。

然后梅老师向大家挥挥手:“那你们先下去吧,明天记得去吃饭……”

躺在寝室里大家还在聊着明天****的去向,刘莉莉问绿茵明天还要不要去食堂,绿茵想了想说“应该要去的吧”,马芳又补充道:“要是大家都不去怎么办?”。

寝室剩余的其他女生都赞成还是走群众路线为妙“大部分人都****,那么自己就继续****;大部分人去食堂,那么自己绝对一马当先攻进食堂”。

隔壁的寝室里,一个天真稚嫩的声音,央求着床前的妈妈给自己讲童话故事:“你明天去食堂吃饭吗?”

“去的”子葵看着洁白的屋顶温柔地回答着安雯。

可是第二天中午,安雯叫子葵去吃饭时,子葵只微笑着说:“我准备出去吃。”

“昨晚你不是说你要去食堂吗?你不去,我也不去!”

周子葵温柔地看着安雯:“你是班长你必须作出榜样,要是连你都不去,梅老师又要说你了”。

“喂!大家注意一下,又有三个班加入了我们的****活动。大家再接再厉啊,不要半途而废,功亏一篑。反正老子是豁出去了,没什么好怕的。不过要是还有谁怕梅超风的,尽管去!”朱娟从后排站起来,大声地向同学们吼。

“切,有毛病!”马芳愤愤吐了句。

“姓马的!你丫的有本事再说一次!”朱娟更大声地对全班吼,仿佛班里全是马芳似的。

“我说我的,关你屁事。你就知道我有心思骂你?自作多情!”

“你们别吵了好不好?还嫌班里不够乱吗?愿意去食堂的就去,不去的拉倒!”,安雯用手抹着眼泪,愤愤地起身朝食堂走去。

绿茵和马芳拉着刘莉莉也跟了去,然后是周子葵和杜子规,最后走出教室的是其他的班干部们。

当梅老师发现还是只有班干们来到了食堂时,轻轻地问了句“其他的人呢?”

“可能在后面……”

绿茵的目光穿过梅老师厚厚的眼镜镜片,悄悄地发现梅老师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像冰凉多雾的早晨,心中顿时感到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就像吃了一颗没有成熟的橘子,酸酸涩涩的。

当梅老师迅速返回班里时,却发现班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晚自习之前,梅老师照旧把大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依旧召开了一个班干会。

班干部们都垂着头仿佛是自己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绿茵抬起头冷静地看着大家,历史科代表张敏把头深深地垂下让下巴紧贴着胸口,眼睛还时不时地透过散乱的头发上下左右地瞄着。

发现绿茵正盯着自己,于是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可爱地笑。绿茵急忙把眼光移开……

“是不是有人在下面组织?是谁?你们调查的结果呢?”梅老师严肃地望着安雯。

“除了朱娟还会有谁……”安雯说。

“她仗着她爸爸的身份她就为所欲为了!太……”

张敏也接着说,也许是因为刚才头垂得太低,把脖子弄酸了。如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调整一下,于是她把头抬得很高,像一个慷慨陈词的演说家。

“这个我知道,她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需要想个好办法好好教育一番……”,梅老师停了停然后又对大家说,“那你们先下去,张敏去把朱娟给我叫过来……”

一走出办公室,张敏就难为情地对安雯说,班长还是你去叫朱娟吧,我不喜欢那个人。子葵看着安雯依然大悲大伤的脸,于是微笑着淡淡地说:还是我去吧。

一会后,子葵却一个人返回了办公室,晚上的办公室总是空空荡荡的,电灯却只亮了头上的三盏。学校的办公室都是用教室改装的,也许因为太空旷所以显得昏暗。梅老师就独自坐在靠墙的位置,墙上巨大的深蓝色窗帘把梅老师衬托得太过单薄,浓郁的落寞的味道。

“梅老师……”子葵轻轻地走进办公室。

“子葵?有什么事吗?朱娟叫来了没有?”

子葵看了看梅老师,然后轻轻地说,梅老师,我没有去叫朱娟进来。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责罚了她也不会起很大的作用,而且我们也知道她那人也不是第一次在学校犯错误,要是又像以前一样,她把她父亲叫到学校来,事情弄大了,学校不仅不好处理,而且恐怕学校又对我们班有意见……

“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呢,子葵?”梅老师亲切地称呼。

“其实班里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大家都感到很心伤,在学校的影响也不好,所以我想如果能不动声色地解决是最好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朱娟,但我想尽力去试试,能说服她最好,明天大家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等这件事过后,以后再找机会教育朱娟也不迟,而且当朱娟知道老师没有惩罚她,她以后的行为有所收敛也说不一定,被老师的宽容感化是最好的。”

“好!好!好!你们学生之间还好说话一些。而且你是班干部,自然要比别人多一份责任,那就辛苦你了,你的聪明懂事梅老师以后都会记在心里的……”

梅老师充满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既漂亮又懂事的孩子,感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还是孔老夫子说得好“岁寒然后知松柏之性也”。

周子葵对梅老师浅浅地笑了笑。

果然第二天同学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都一个跟着一个向食堂走去,几张大圆桌子终于重新被同学们满满地围了一圈,重新回到食堂后大家甭提有多激动,你一句我一句地高兴极了。

绿茵从没发现食堂的饭菜这么可口,这味道真是久违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事就这样在子葵的介入下,不了了之了。

梅老师带着微笑着走到周子葵身后,亲切地对子葵说:“多吃点,别挑食。”

“子葵最挑食了,不吃猪肉”,安雯撒娇说。

“大家都多吃点,今天学校的肉做得挺好的,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是子葵,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够苗条够漂亮了,难道还需要减肥?”梅老师开心地笑了笑,“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过去一下”梅老师又微笑着走开。

周子葵夹了一块肥肉放到左边的安雯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肥肉放到右边的刘莉莉碗里,开心地对大家说:“我不吃,是特意留给你们的,不许挑食和辜负我的好意喔。”

“太肥了”安雯举着碗里的那块肥肉不知道送给谁,大家都急忙把自己的碗移开或者用手蒙住。

“老牛,给你!”安雯最后还是把肉给了刘莉莉。刘莉莉于是顺便将两块肥肉都夹起来准备扔给马芳,马芳急忙叫道:“老牛你别和我装了,上次去你家你妈说你最喜欢吃的就是回锅肉。何况你多吃一块,体重也不会增加,少吃一块,体重更别想减轻!”

刘莉莉站起来故意做着要给小马,然后趁人不备放到了绿茵的碗里。绿茵又笑着说:“看在你最近又变胖了的份上,我可以为你分担一块。不过这这剩下的一块,一定要给子葵,你看她最近不知道把身上多少肉给了老牛,所以一定得给她补些脂肪回去。”

周子葵还没有反应过来,马芳直接把她的碗给抢了过去,然后让绿茵将肉顺利地放了进去。子葵发现这肉转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次大家都有了防备,见周子葵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却不料子葵把身体向后微微一靠,将肉顺利地放进了坐在身后一桌的杜子规碗里,这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

于是在两张桌子同时爆发出的吆喝声中,杜子规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将那块肥肉送进了嘴里。绿茵望着杜子规细嚼慢咽起来,总感觉他吃的不是一块普通的肥肉,而是一块在蜂蜜里浸泡了两三天,然后准备用来做端午肉粽的五花肉,从嘴到心里甜得彻彻底底。

绿茵又看了看刘莉莉,刘莉莉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人端起碗狠狠地朝嘴里塞饭,恨不得把头也要埋进碗里,绿茵知道要是真的能埋进碗里,此时此景,她绝不会再拨出来。

子葵则笑眯着眼睛,端着银白色的饭碗,不断回应着安雯像不倒翁一样地来回的撞击。

绿茵夹了一片肥厚的青菜,放在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浓郁的青菜特有的味道,青青涩涩,微微发苦的味道便充满口腔,将刚才肥肉腻腻的味道冲的无影无踪。

绿茵感叹大家的适应能力真是强,昨天还一个个在办公室里硬拉长个马脸,今天就一个个笑得跟花似的。还有梅老师,昨天才愁眉苦脸的被隔壁的黄老邪打成重伤。今天就元气恢复了,而且还功力大增。昨天苍白如纸的脸,今天就红润如三岁的刘莉莉了。

这自然得归功学校领导赏罚分明,前一天才严肃地指出梅老师管理不善,让梅老师当众检讨,今天便夸赞梅老师管理能力强,处理事务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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