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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杜子规发来一个流汗的表情,然后又是一句“不是你想象那样的,你以后就明白!”,接着又是一句“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先下了!”瞬间,对方企鹅的头像一下就暗淡下来,变成黑白色。

绿茵关了电脑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又将手机放下,她不知道该不该对刘莉莉说,说让她死心别在喜欢杜子规,别再喜欢那个花花公子负心汉,三年来他一边让刘莉莉痴情地暗念一边和周子葵你侬我侬,本以为他和周子葵结束了刘莉莉就有机会了,没想到他居然告诉你他早已经爱上了杨花,就是二十一班的那女生。

据说是理科班的班花,看似一副清纯无害的模样,说不定心里藏着怎样的一个妖孽。而且他说是早已经爱上了杨花,早已经?什么时候?是和周子葵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和周子葵分手以后?难道他还脚踏两条船,他还劈腿?

绿茵越想越气,刘莉莉这次完蛋了,她很想让刘莉莉知道这一切,可是最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绿茵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将枕头旁的hello kitty 当做杜子规扔了出去。

绿茵倒在床上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杜子规告诉了刘莉莉他喜欢的是理科班的杨花,刘莉莉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撞破窗户从四楼跳了下去,绿茵被吓醒了。醒来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这时电话冷不防地响了起来,绿茵被吓了一跳,拿起一看是刘莉莉打来的,

绿茵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极力地张开了,刺骨的寒风穿身而过,透彻灵魂的恐惧让自己千疮百孔。绿茵紧张地划过接听键,咽了咽口水,定了定心情,然后嘶哑地说:你……你死了没有?

手机的另一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彷佛连接的是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阵阵阴风呼呼地从手机吹入耳朵,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将绿茵拖进去……

“子规要死啦!”平地一声雷,绿茵急忙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可耳朵还是被震得嗡嗡直响。过了一会,想了想好像听见说杜子规死了?于是才又对着手机说:“你说什么?谁死了?”

“杜子规去大富豪找周子葵啦,这次他一定死定了,你在哪里啊?”

“大富豪?是哪里啊?我在家啊!”

“好像是酒吧,我也不清楚,你快出来,我解放碑等你,我担心子规会出事!”

“好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绿茵抓起椅子上的包包就冲出了门,来到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解放碑。

六月的梅雨日日夜夜地下起来,雨水在车窗上接了一张晶莹的网,夜色里的霓虹和星星都粘在网上,忽闪忽闪,像一双双垂死挣扎的眼。林立的高楼像静默的野兽,匍匐在黑暗中,穿梭往来的灯河是悲鸣的灵魂,绿茵躲在车里开始冷眼旁观起来。

出租车停在解放碑,绿茵走进铺天盖地的网中,刘莉莉站在夜色中显得无可奈何,就像听凭雨打风吹的树。绿茵可怜地走过去问:“你告诉杜子规了?”刘莉莉纠结地点点头,绿茵就知道没什么事在她那里能瞒住杜子规。

“大富豪在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啊,子规挂掉电话就走了,我怎么打都打不通!他肯定是去找子葵了,那种地方这么乱,我怕他出事!”刘莉莉还是那副不争气的样子。

绿茵想了想,说赶快给安雯打电话,也许她知道!

没过多久安雯也来了,刘莉莉急忙迎来上去,安雯没有多说什么,在前面沉默地赶路,绿茵和刘莉莉就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穿过一条条灯火辉煌的街道,跑过一家家奇香诱人的餐厅,走过一家家琳琅满目的商场,最终来到歌舞升平的酒吧一条街,不夜的重庆演尽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就像六月的雨,将潮湿的暧昧和冰凉的放纵浸透到身体的每个毛孔,一呼一吸都是酵烂的快意,酣畅淋漓。

这是绿茵第一次来到酒吧,站在门口向里望,震耳欲聋的音乐好像把黑压压的人群给煮沸了,闪烁而招摇的光束下蒸腾起一层迷离的烟雾,安雯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一会过后朱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画着摇滚明星一样的烟熏妆,穿着黑色的紧身服,上面镶满了银光闪闪的铆钉,像一只银色的刺猬。她站在绿茵面前,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让她显得更高了,她走路的时候扎起的马尾很有节奏地左右晃动,高高地显得摇摇欲坠,绿茵担心她的头会掉下来。

大家跟在朱娟的后面,侧身挤过拥挤的人群,绿茵看见黑暗里闪过一张张苍白的脸,都长着漂亮的五官,画着魅惑的妆,美丽又冷漠,就像电影里活跃在夜色中的吸血鬼。当绿茵经过一个漂亮的男生时,那个男生眯起眼朝绿茵吐了一口烟,绿茵红着脸咳嗽着赶快走开。

朱娟带大家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然后对安雯说“进去吧”便转身离开了,踩着高跟鞋就像走T台一样,望着她潇洒高傲的背影,绿茵忽然有了一些自卑。迎面走过来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满面油光地挺着一啤酒肚,朝绿茵一群人看了又看。绿茵还穿着平时上学的服装,忽然有些难为情,但随即想到自己已经年满十八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愤然地推门进去。

绿茵推门而进的那一瞬间,沙发上的人也惊讶地站了起来。面前的这个人美得让人心颤,绿茵只感觉似曾相识,却不敢相信她就是周子葵。

波浪形的亚麻色长发,妖娆迷离的妆容,白皙的面庞映着鲜红色的唇,酒红色的深V露背装,镶满了反光的金属片,玲珑婀娜的曲线在斑斓的灯光中熠熠生辉,从头到脚一分一毫都是女人,对,是女人而不是女孩。尽管这个年龄的她也许还不够丰满,但绿茵一下就想起了芭比娃娃,她就是这样,被复活的尤物,美得让人心惊胆颤。

“你们怎么来了?”绿茵训着声音望去,杜子规瘫坐在沙发边上,满脸通红,面前的桌上杯盘狼藉,纵横地躺着四五个被喝尽的酒瓶。

“你喝了多少酒啊?你没事吧?”刘莉莉朝杜子规走过去。

杜子规无力地挥了挥手,喃喃地说了好几个“没事”。

周子葵那种完美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她径直穿过人群朝门口走去,杜子规反应过来,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周子葵,“不要走,不要走……”杜子规像个小男孩一样呜咽起来,眼泪簌簌地落下。

“你滚开!”周子葵愤怒地喊到。

“我不,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杜子规哭得很无助,他渐渐滑到地上,死死抱着子葵的双腿不松开。

“你喝醉了!”刘莉莉和绿茵将杜子规扶到沙发上,安雯牵着子葵也坐了下来。杜子规耷拉着脑袋盯着子葵,还在不断地喃喃自语。

“说吧,你们今天来做什么?如果来看我笑话那就不必了,你们赢了!”子葵边说边点燃一根烟,然后叼在嘴里吸起来,缭绕的烟雾中她再也不是曾经的周子葵了,绿茵心里阵阵难过。

“我这次来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绿茵愧疚地看着言情这个陌生的子葵。

子葵冷笑了一声,“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自从我和王雅铂走到一起的那一刻,你是不是就猜到我会有今天?”

“子葵,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我……”

“别在这里猫哭耗子,收起你的同情怜悯,我不需要!赢就是赢,输就输,和你们斗了三年,我自认倒霉!是我低估你了李绿茵,你果然不简单,像你这样的女人和我一样,以后都是没有爱情的。别再假惺惺的,我看着想吐!”

刘莉莉哀求着:“子葵,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们,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来弥补你!只要放过我们,放过杜子规。”

“你给我闭嘴!弥补,你怎么弥补?你知道三年来因为你我失去了多少吗?亲情、友情、爱情、纯洁、美丽,我三年的青春你赔得起吗?没有你们我不会有今天。凭什么,你刘莉莉凭什么让老师同学都向着你,凭什么什么名什么利都有你刘莉莉的份?就因为你成绩好?除了成绩好,我哪一点比你差,凭什么?还有他杜子规,他问问他自己,他是真的一心一意喜欢我吗?不是,根本不是。我好恨,我恨你们所有人……”

“子葵姐,我希望你离开这里,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好,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安雯低头哭了起来。

“你别哭,我现在过得很好,自己靠自己,谁也不用管,谁也不用在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子葵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下来。

外面激荡的音乐在门外徘徊游移,飘渺得好像另一个空间。

子葵站了起来迅速地门口走去准备离开,子规又挣扎着站起来走过去拽住她的胳膊。

“你滚,你给我滚,你是可怜我吗?我不需要!”子葵咆哮起来,像一头发怒的豹子。

“大家就不能做朋友吗?不要这样……”杜子规带着醉意的哭腔。

“朋友?你还不知道他们对我做过什么吗?”

“那你呢?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吗?”

子葵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子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杜子规就像一位从未谋面的人,轻轻冷笑了一声,眼睛里就再次蓄满了泪水。

“你给我滚!”子葵挣脱了子规,然后朝走廊走去,子规踉跄着追了上去,企图拉住子葵,子葵迅速地转身,一记响亮的耳光愤怒地打在子规的脸上,子规无力地跌到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再也爬不起来,刘莉莉在后面疯狂地呼喊杜子规的名字,而子葵早已绝尘而去。

夜深了,雨悄无声息地飘落,像被遗弃的呜咽,带着无可奈何却又风轻云淡的哀怨。

那一夜格外地漫长,绿茵躺在床上彷佛坠入冰冷无边的海水中,看不到黎明感受不到温暖,就这样无止无休地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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