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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高考来临前的日子过得最快,总有没来及背的知识点,和没搞懂的计算方式,日子稍纵即逝。

但又过得最慢,每一天都仿佛被无限延展,缓慢难熬。

绿茵每天的日子都是沉溺在复习上,安安心心一心一意,日子从来没有像这样的充实纯粹过,每天做梦都是一百五的满分考了五百一。

一天半夜,绿茵继续着不切实际的梦,直到被上铺刘莉莉的一声尖叫“子规”,被从睡梦里活生生给拽了回来。绿茵睡觉一向很敏感,稍微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灵敏的耳朵,那双耳朵彷佛是她彻夜不眠的卫兵,夜夜相守,绿茵说那是前世暗念她的情人,总是躲在黑暗里不离不弃。

绿茵突然睁开眼发现黑暗里有熹微的白光,她静静地捕捉着空气中微弱的声响,安静的寝室里除了女生们弱弱的鼾声,就只有上铺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刘莉莉在哭泣。

“刘莉莉,刘莉莉?”绿茵轻轻地说,害怕将夜的脆弱打破。“你没有事吧?”,在绿茵问过之后,刘莉莉的啜泣声才渐渐制止,绿茵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事,睡吧……”,刘莉莉带着昭然若揭的哭腔。

第二天刘莉莉依然带着梦里余下的悲伤,她对绿茵说她梦见杜子规又出车祸了,梦里的杜子规跑到街对面去为自己买奶茶,一辆黑色的公交车从他身体中开过去,她被吓坏了,公交车开走后,杜子规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奶茶,依然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

刘莉莉心想幸好没事,可就在一瞬间殷红的血就像流水一样从他的头顶和五官中流下来,白色的衣裳被染得鲜红,刘莉莉想喊人,可怎么也喊不出来,他看见杜子规在哭,她想帮他擦去满脸的血,可她怎么也动不了。

想喊又喊不出来,想动又动不了,感觉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刘莉莉急得想哭,然后杜子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喊“子规”,然后自己从噩梦里醒过来,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幸好只是个梦。而绿茵也正好被这一生尖叫惊醒。想起梦里的情景,刘莉莉就止不住害怕,害怕忍不住想哭,她担心杜子规有一天会真的消失,自己再也见不到。

刘莉莉讲着讲着眼圈又红了起来,以前绿茵开玩笑说自己会占卦,现在刘莉莉非要求绿茵为自己占一卦,绿茵忍不住笑说自己占卦都是骗小马玩的,以前自己装模作样地为小马占梦的时候,你不是不信吗?绿茵看着刘莉莉那痴痴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不过最后绿茵还是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故作高深地盯着硬币看了又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大吉!大吉!”。

“真的假的?”刘莉莉用天真的眼神期待地盯着绿茵。

绿茵捡起那几个硬币小心翼翼地塞进钱包里,“真的真的,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吗?梦见某人死了相反就是给某人添寿。所以放心吧,杜王子会长命百岁的,你就安心学习吧”。

然后想了想又对刘莉莉说:“不就是最近别人没有联系你吗?所以你才会胡思乱想。唉!人家要高考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来听你那些旧笑话,都听三年了!不过才几天没有说话啊,就害得这样?我看你要是毕业了怎么过活啊?唉……”

刘莉莉只好肿着眼睛白了她一眼。

距离六月七日还有三天,学校就放假了。所有的同学都回家休息,各个学校都要准备布置考场,绿茵她们的考场就在最近的实验中学,绿茵就回家好好休息直到七号的那天去考试。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都说一生的成败就在这里开始了。

绿茵在高考前卖掉了所有的书,她说这叫破釜沉舟。

回到家绿茵没有像在学校的争分夺秒,毕竟高考还有三天了,有些大势已去的大彻大悟。于是直接走到电脑旁聊聊QQ,看看会有多少人与自己志同道合,结果没有想到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在线上。

绿茵登QQ即使不聊天,看看大家最近的网名和QQ签名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比如刘莉莉的网名就叫“学会放肆”,QQ签名特励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天生我材必有用,一枝红杏出墙来。

要毕业了,田娥同学用心良苦地把网名改成“马上还钱”。最优雅古典的则是周子葵的“暖葵”,绿茵那么清晰地记得她以前的签名是“面朝太阳,春暖花开”,可近来却改成了《红楼梦》中的《葬花吟》“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只忧伤从心里爬过。

暖葵下面就是全剧终,绿茵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是谁取这网名,有种苍茫的悲伤,再看QQ签名:愿随夫子天台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绿茵心想这究竟是谁啊,是要绝尘化仙还是怎么的,忍不住窃笑。好奇地点开空间,接着点击相册,一张张精致唯美的画面映入眼帘,或微笑、或凝神、或忧伤、或惊奇,一张张完美得如同天使一般的脸,每一张照片都可以媲美最文艺的杂志封面。

里面有很多人,最多的是他和她,她是周子葵,他是杜子规。

里面其中一张照片是在珊瑚坝照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一年前,那是刘莉莉缠着杜子规去放风筝和野炊的情景,有寝室的姐妹们、有杜子规、有刘莉莉、有张伟还有马芳,马芳和张伟分别站在照片的两端,马芳笑得张扬跋扈,张伟笑得肆无忌惮,中间隔着三四个人,却好像没有一点距离,相似的表情彷佛面对着面。

不知道他们在广州过得怎样,自从马芳走后,绿茵就很少看见她在线,更少有她的来电。绿茵猜想她在那边也许过得并不好,不然她不会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绿茵这样想着,便也不好意思打过去,怕马芳听见自己的声音勾起回忆更伤心。

绿茵进到马芳的空间,里面的说说和日志还停留在她离开的时候,里面的照片也全是自己三人的喜笑颜开,一张张照片记录了自己三人整整三年的回忆,每一张都笑得没心没肺,以为会这样会一辈子都不分开,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天涯海角。

圣经说:离别往往比预料的来得早。

绿茵心里泛起阵阵伤感,于是在留言栏一字一句地敲打,键盘的达达声多像归去来兮的马蹄,把思念都带走了。

“在广州要照顾好自己,无论有什么事打电话回来,我和老牛都帮你……”

最后,绿茵想起王雅铂,他的网名依旧是“王爷”,只是签名变成了:滚、滚、滚……

“叮叮叮”绿茵的QQ响了起来,全剧终来消息了,绿茵急忙点击开。

全剧终:我在班里听见有人说子葵在去酒吧上班了?怎么回事?

绿茵没有料到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一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绿太极:你听谁说的?我不知道。绿茵无比心虚,撒谎都不熟练了。

全剧终:你也会不知道?

绿太极: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你也怀疑是我在谣传的?

看着杜子规发来的信息,绿茵就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喋喋不休,手指也被激活过来,思维一下就打开了。

全剧终: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绿太极:干吗什么事都来问我,你以为我是狗仔队啊,你怎么自己不去问子葵呢?

全剧终:班上还有什么事是你李绿茵不知道的?

绿茵彷佛都能听见杜子规在电脑那边的冷笑声。

绿太极:****大爷的,姓杜的!有种你自己去问啊,我告诉你我没那么下贱不要脸,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在背后嚼蛆……

打完这几个字,绿茵也发现自己话中有话,可自己骂的是谁呢?周子葵还是李绿茵自己?绿茵使劲按住删除键,将话全都消除掉,然后重新换上:我不想和你聊了。

关掉窗口后又想了想,随即又打开:杜子规,你应该好好反省,三年来当你心心念念着别人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也有人在心心念念着你,三年来哪怕你的心是水泥做的也该有裂缝了,你觉得你对得起别人吗?别人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没有一丝亏欠。为你伤为你死为你背黑锅,你就没有一丝不安?你要真的有良心就给别人一个回复,三年来该有一个结果了,无论是好是坏,都爽快点!你已经耗了别人三年,让彼此都重新开始,不爱她就放她走!

绿茵发过去后就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对方的窗口上显示着:正在输入……

全剧终:我的事不用你来提醒,我会处理清楚的!也是时候了,该给刘莉莉三年来一个答复了。

绿茵心想这次刘莉莉真的要被拒绝了,她还记得曾经刘莉莉给对自己说,她不奢求杜子规能够喜欢自己,她只希望不杜子规不要拒绝自己喜欢他,让自己就这样安静地喜欢他就好。绿茵忍不住说她傻,马芳就骂她犯贱。

现在看到杜子规这样的回复,绿茵倒有点担心后果。

绿太极:你什么意思?你真的太狠心了,你是我见过最薄情寡义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们都太犯贱,我真替刘莉莉不值,她简直就是白痴!

全剧终: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也不希望看到莉莉受伤。

绿茵看着这句话,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等再次细细看了一遍后,心里的一个个的玉米疙瘩一下就爆炸开来,变成了漫天散落的爆米花。绿茵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激动,直接问“你告诉我现在喜欢谁?”

全剧终: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别人,她叫杨花。

绿太极:谁啊?你有没有良心,见一个爱一个,三年来除了周子葵你居然还有其他的女生,她是不是就是理科班的班花?我早就听说你们有一腿,我晕,你把刘莉莉当什么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狗眼了,花心,无耻,卑鄙,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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