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刀剑撞击擦出来的火花夹杂着老者豪迈的笑声,穿透了白雪和黄竹,跌宕在这片静谧竹林里,“裘丫头,不错不错,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嘛,迄今为止,能够和我手中的白翎打个平手的,也只有你手中的古吟剑了,这一年多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怎么样?现在这古吟剑用的可顺手?”
“多亏剑老不吝赐教,阿影才得以如愿掌控古吟。”
“不不不……关键还是你的恒心和毅力,再加上你自身特殊的体质,故能和古吟强大的魂力相制衡。”
裘影笑了笑,心中却是迭起了千层浪。剑法大成,她离下山的日子也不远了。
是夜,山下的竹屋檐下又挂起了两个大灯笼,一阵山风路过,带起的灯笼摇摇摆摆,里面的灯芯却始终未灭。
屋里飘出剑老断断续续的念辞,“好酒好菜吃着~大梦大话说着~人生为寻欢,死又何妨~”
听着跑的不着边的曲子,裘影颇有些无奈,入眼是白雪皑皑,抬头是漆黑夜空。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她的生活,不知道又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但此刻,她立足在与这样的天地之间,至少因为能够得以控制古吟剑而有过那么一丝雀跃,倒不如剑老所说,大梦一场,忘却生死……过往。
同在一片夜空下,此刻的楚溟华双眼通红,如一头饿得发狂的野豹,疯狂又无情的冲向敌人,刀剑肆意的挥洒,鲜红的血溅在他闪着银光的盔甲上,头盔也不知掉落何处,凌乱的发丝被汗液打湿贴在脸上,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眉目间只见凝重和冷峻,嗜杀的气息萦绕在周身犹如死神。
这是裘影从未见过的模样,至少迄今为止,还没见过。她眼中心中的师傅,从来都是笑容温和,白衣卿相,即使知道了他久战沙场,也还是无法将他和血腥的场面关联在一起。
天边白光乍开,云中雷声滚滚,地上的士兵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奋力的敲打着大鼓以宣告此战大捷。雨水瞬间倾盆而下,洗净了士兵们脸上的污秽和疲惫,露出一双双满含希望和光亮的眼睛。
楚溟华不自觉一个激灵,体内翻涌着滚烫的血液渐渐恢复了正常,阵阵寒意侵袭,提醒着他如今正是数九寒冬,士兵们要再这么傻战着,决计会被淋出病来。遂转身一声令下,留下一支后备军打扫战场,就带着大部队回了营地。
战士们对此举是感激涕零,从军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为他们着想,替他们的考虑的将领。
驻守在南荒这种土地贫瘠,又战祸不断的地方,收编的多是当地的穷苦百姓,因实在受不了领国的欺凌,故才投靠了朝廷,有的是为保一家大小平安,有的是为被无辜残害的家人报仇,视死如归。不管是哪一种,在当地人的骨子里,仿佛都有一种不怕死的拼劲,因长年以猎食为生,骨子里的勇猛,仿如一头猛虎,一旦遇上仇人,就先咬死几个再说。
洗完澡吃完将士送来的军粮,楚溟华就呆坐在书案前思考这个问题。他想收揽一支属于自己的密军,将他们训练成一支无形的力量,好为自己所用,是不是可以……先从这些人入手。
大帐的帐帘被掀开,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大汉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将军,您找我?”
来人是他楚溟华的先锋,一身的武艺且生性勇猛豪放,初来到蛮荒的时候,很多士兵对自己崇拜不已,唯有他,眼中折射出来的精光带着好奇和斗志,颇为有趣。
而那时候的大黑,还只是一个火头房熬粥的掌勺师傅,据说是和别的士兵争执了几句,就被调到了后备军为大家煮粥蒸馍。
“大黑。”
“属下在!”
楚溟华轻轻一笑,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模样,眸子里的坚定却毋庸置疑,“你挑几个可信的人,今晚在后山等我。”
“啊?我么?”大黑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对,你。”顿了一会,又问道,“能做到么?”
“能!”大黑胸一挺,脚一收。站得笔直,坚定答道。
“好,去吧。”
帘子打下,楚溟华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么做,会将他们也带到未知的漩涡中,可是他需要……需要实力,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