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温良如玉的月逐渐浑圆。
路灯的光晕渐渐渲染了一整条街。
林浮生安静的任凭纪流年扶着,他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着她的,侧着身子把她困在怀中央唯恐她稍有不侧。
林浮生低着头,把所有的思绪集中在脚下的路上,她根本不能想象她们现在如此之近。
接骨的时候,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
所以在林浮生因为疼痛,紧紧的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手上用力捏着他,漆黑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却一声不吭的时候,纪流年也似乎能感觉到那种从她手上隐约传来的隐忍和疼痛。
想劝她,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又是这般莫名其妙。
想劝她不要去了,想劝她如果疼就喊出来,想,想让她不要这么疼。
这回好了,连医药费也欠下了。
林浮生叹了口气,这以前的债还没还清又开始欠了。
纪流年如果没有念及简单对他的骚扰,恐怕也不会陪她这个在这街头流浪,还要这样伺候她。
想到此,她还是抬起头,看着他,“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去就行了。确定了她安全我就回来。”
感觉到手上被他握的力度紧了紧,又补充:“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保证简单绝对不会找你的茬。”
就算她死了。
纪流年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像是警告她又像是警告自己,“你最好闭嘴,在我没有后悔之前,要不然,且不说你这副样子能不能走到地方,就算你真的在那个荒僻的地方遇到了什么不测,我也不会管你。”
林浮生被他的口气吓得当即就闭上了嘴。
不过想到,算上这个时间等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镇恐怕是也是深夜了,那个混乱的地方,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抢劫采花或者不知名的危险。
纪流年也从她的手中感觉到了她的想法,眼神稍微柔和点。
他们站在路上搭了半个小时的车,才有车去那个偏远的地方。
夜里车行的方便,而那司机也似乎耐心极差,恨不得飞起来。
他们到的时候是接近午夜两点,算起来,整整坐了快一个半小时的车。
而在下车一瞬间,林浮生才觉得自己迷路了。
她是来过一次,不过也就一次,而且还是被苏芷荷带着的,而现在,眼前清一色的平房,胡同,甚至土路,连路灯都给力的有一盏每一盏的,街上的人更是稀少,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谁现在出来买个东西,还真没人出来压土路。
纪流年在看到她的眼神就已经后悔了。
他后悔一向这么理智的自己怎么就被林浮生迷惑来到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而且看她的眼神还不知道往哪走。
“打电话。”纪流年的口气冷漠到了极点。
林浮生偏过头看着他,大眼睛里无辜而纯良,语气软绵绵的:“从下午就开始打了,一直没人接。”
“林浮生。”纪流年终于快要爆发了,他漆黑如深渊的眼睛像是要把林浮生吸进去,冰冷的口气在这个夜里听起来让林浮生不寒而栗。
林浮生撇撇嘴,“你别生气,哥!你先别着急生气,我好像想起来了。”她闭着眼睛,又猛地睁开。
几盏垂死挣扎的路灯突然又灭了一盏,带着无力的哀默。
整个巷子里,一片黑暗间,除了纪流年打着的手机手电筒扶着她走路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从哪间房子里传来的婴儿啼哭,偶尔伴随着咳嗽和细微的说话声。
世界寂静。
万籁皆沉睡。
两抹影子,一前一后,一瘸一拐。一轻一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林浮生在看到苏芷荷家门口那个被自己涂在墙上的大红色指甲油时,仿佛看见了曙光。
但是,让她重新跌进失望甚至绝望的是,在她们走进并没有关上的大门,甚至没有关上的里屋的门时。
屋里的一片狼藉,甚至沾染了血迹的玻璃仪器,被扯破的衣服残片,被摔的乱七八糟的破旧家具还有通透亮着的暗黄色的灯。
“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