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厅堂,一堂壁画以红木所作,雕刻着一只扑腾的雄鹰。壁画前整齐的摆放着七把椅子,只有一把椅子处于正中,标志着这里的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日有所思的抚摸着他戴在手上翠玉戒子,一双浓眉紧锁。薄薄的嘴唇紧紧的闭着,他在仔细的听,无论谁向他说什么事情,他总要听明白了才会开口。
他的眼睛忽然抬起,注视着前方门外的黑夜:“那么陛下的意思?”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说:“陛下要我们尽量不要打草惊蛇,以免错失了瑞亲王谋反的证据。”
他嘴角一扬,道:“是吗?”这种事情他本不必问,从十三岁开始,他就在这里摸爬滚打,从一个青涩的孩子坐到今天的椅子,实在不是很容易的事,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有他最亲的人,也有他的仇人。要定一个人谋反罪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拿一两样非常特别的东西,叫一个人偷偷潜入他的宅院,再找一个主人家不容易发现,而自己就很容易看见的地方,就这样轻轻的放下去,只要等到第二天,派人冲进他的屋子,再把早已准备好的证据拿出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可是现在却不能,瑞亲王并不是傻子,瑞亲王有多聪明他是最清楚不过,甚至比瑞亲王他本身还要清楚。他调查瑞亲王整整五年,五年的时光,就连他出门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坐什么样的马车,喜欢去什么样的地方,通常和什么样人接触?甚至哪一晚他在和哪个女人鬼混,他都一清二楚。
瑞亲王实在是规规矩矩的很,吃喝嫖赌他什么都会也什么都喜欢。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如果说他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公子,可以说他是一个机会享受了。可是他不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公子,他是赵国未来的储君,高高在上的瑞亲王。如果说今天在这里思考这些事情的人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那他大可以向上汇报——瑞亲王就是个废物。锦衣卫指挥使如果有那么简单就能做的平平稳稳,那他也不用这么费力,跟着成亲王一起弑君杀父,几乎快四十岁了才坐上这么一个位置。
他所了解的瑞亲王,是瑞亲王想让他了解的。确切的说,在他这里所有关于瑞亲王的情报,都是瑞亲王亲自交给他的。
这是莫大的讽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五年来动用精英调查的所有的资料都是废纸一堆。
锦衣卫指挥使风起鹤,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他的字典里永远没有善良仁慈和失败。他说:“你刚刚提到的刘冀星是什么人?”
站在他身边穿黑色紧身衣的探子说:“我们对他并不了解,他好像是突然就出现了。”
风起鹤满面怒容,一把将桌子掀倒,道:“你们还能知道点什么,这么多天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探子不禁全身一颤,马上抱拳道:“请指挥使恕罪,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可调查的,连日来,他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睡觉,和其他人也很少有接触,只有前几日和邱云海的长女邱媛媛有过摩擦,但又很快风平浪静。会不会,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什么猫腻?”
风起鹤冷哼道:“猫腻,你有没有调查过学院周围东西卖的怎么样?你可知道那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比外面的市面上贵上十倍不止。”
探子尴尬道:“这——”
风起鹤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调查了什么?”锦衣卫的所有开销都是国库报销,他们自然不会去理睬这些。
风起鹤心中拔凉拔凉的,怎么会养了这么一群废物。风起鹤忽然想起什么,道:“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探子道:“刘冀星。”
“刘冀星?”风起鹤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想起有一个人曾经对他提起过这个名字,于是道:“张悦现在人在哪里?”
探子道:“副指挥使现在正在跟兄弟们喝酒。”
风起鹤皱眉道:“你现在去告诉他,我这里有两瓶好酒,想跟他好好喝喝。”
探子明白指挥使的意思,副指挥使马上就要倒霉了:“是。”
张悦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走进大堂,一见到风起鹤就问:“听说大哥这里有两瓶好酒,想和我好好喝喝。”
“是的。”风起鹤一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豁然起身,怒道:“就知道喝酒,你可知道我们已经大祸临头了吗?”
张悦打趣道:“大祸临头,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呀?有谁还敢惹我们锦衣卫?”
风起鹤板着脸道:“如果是当今赵王呢!”
张悦的酒醒了大半,现在风起鹤看起来实在不像在开玩笑。风起鹤背着手,似有感怀道:“五年了,我们跟踪瑞亲王整整五年了,却连他一根毛都没抓到。”
张悦道:“不对啊,我们对瑞亲王已经了如指掌了。”
风起鹤冷哼一声,懒得跟这种笨蛋解释,他马上进入正题:“你以前是不是跟我提过一个叫刘冀星的人。”
张悦喝的头昏脑胀的哪还记得这么多:“我不太记得了。”
风起鹤道:“你好好想想,想不起来我叫人把你吊起来,把酒全吐了就好了。”
张悦全身冒冷汗,风起鹤在生气的时候很少会说笑,说吊起来,就真的会吊到他全都想起来。张悦仔细回想,刘冀星这个名字,的确很熟悉。张悦豁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刘明的儿子。”
风起鹤道:“刘明,顾起明的同乡?”
张悦总算想起来了,全身虚脱的冒汗:“是的,就是这个人。”
风起鹤皱眉道:“他们全家不是都死了吗?”
张悦道:“当时长公主不突然出现,不允许我们杀了那孩子。”
风起鹤更是吃惊:“长公主赵潭?”
张悦道:“正是。”
风起鹤怒道:“你当时为何不说?”
张悦又是一震,当时敢说吗?任务没有完成回来可是要倒霉的,说全家死就全家死,再说,就是说了也没用啊,你还能咋的。
风起鹤知道现在来怪张悦已经没有用了,风起鹤道:“好了,你还知道点什么,都说了吧,我不怪你。”
张悦哪还知道什么,他就喜欢喝酒打扮,其他的毫无兴趣。张悦战战兢兢道:“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风起鹤气的直跺脚,当初那么多人,干嘛要提这个人做副指挥使,他身边就缺少出谋划策的人。说起出谋划策,他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去了很久,一直没有回来,而且这个人也曾经提起过一个叫什么星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