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的强光吸走的刘冀星搞的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的砸在了地上,地上很结实,也有很多沙粒,但他摸不到,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头晕而已。
“又是幻觉吗?”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梦里的感觉就是这样。刘冀星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这是自己的梦,还是邱媛媛的梦?梦里梦外,本就分不清。
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实,太熟悉。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个和自己极相似的孩子站在门外,倚靠着墙,太无聊,口里还吹着歌。屋里传来念书的声音,一个苍老而气愤的声音喷了过来:“刘冀星,都挨罚站了还不老实,吹什么吹,是想罚站到天黑吗?”
门外的孩子随便仰头回了一句:“知道了,就爱啰嗦。”屋里又传来了一阵嬉笑声,刘冀星想起来了,那个孩子就是自己小的时候,是啊,那个时候自己老是挨罚,因为自己太笨了,啥也学不好。他冀星往前走,他想看看这是不是自己的回忆世界,如果不是,那邱媛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走进屋里,他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很多人他都叫不出名字了,老师还在上面口如悬河,苍老的面孔,说多了就干咳几声,全身颤抖。他就是自己私塾的老师安和,以前觉得他挺可恶的,现在长大了,反而觉得他很可敬,所有的老师都对自己放弃了,甚至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视若无睹。只有这位安老师还是不厌其烦的说教,想想自己真是年少无知,如果现在还有那么一个人肯这样对自己就好了。想必这位老师已经死去了吧,不然有时间回去道个歉。在这一刻刘冀星居然有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刘冀星低下了头,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下课了。
学生们飞也似地冲出教室,一个个人穿过刘冀星的身子,是啊,他只是个影子。一个长相恬静的女生弱弱的收拾好书,抱在胸前,走到教室门口,对站在教室门口站着也能睡着的刘冀星小声道:“冀星,下课了。”
被喊醒的孩子揉了揉眼睛,眨巴眨巴,道:“就下课了啊,我还没睡够呢。”
女孩羞涩的低下头,道:“冀星,你这样真的好吗?其实老师——”
孩子挥了挥手,道:“得了吧,那破老头就别提了。”
刘冀星插着腰,对从前的自己废物样真是气不过,要是能过去揍他就好了。女孩说:“你为什么还不去吃饭啊。”
孩子一怔,喃喃道:“我今天出门的赶,忘记带午饭了。”
“来,我的给你吧。”忽然一个饭盒伸了过来,孩子看了看女孩,伸手去接了过来,嬉笑道:“你真好。”说着打开饭盒,不禁惊讶道:“哇,你吃的真好,都是好东西。”他蹲在地上,准备大吃,又想起来每个人都只会带一份饭,他对女孩说:“我吃了你的,你怎么办?”
女孩摇头道:“我不饿。”
孩子吃了两口,女孩就这样看着他,怪怪的。中午不吃东西,怎么会不饿呢。他又把饭盒还给女孩:“我不吃了,我怎么能要女孩子挨饿,我自己吃,我可是男子汉。”
刘冀星噗——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自己小时候还有这么爷们的一面。女孩又把饭盒塞到刘冀星怀里:“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刘冀星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女孩是谁,对自己这么好,难道是以前留下的情债?刘冀星笑的更开心了:“我果然是风度翩翩,到处留情啊。”
孩子说:“那我吃一口,你吃一口。”
女孩干脆的点点头:“嗯。”
他们互相喂着,就像一对小情侣。刘冀星就奇怪了,这是谁啊,怎么想不起来了。他绕了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不是小时候的邱媛媛吗?怎么还和自己有那么一腿啊,咋把她忘了?
四周开始扭曲,恢复正常的时候是在天桥下,刘冀星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经过的天桥。女孩鬼鬼祟祟的跟在男孩身后,男孩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刘冀星小的时候。刘冀星滑下泼,走到天桥下的桥洞里,对一个乞丐说:“赖三哥,我来了。”
赖三懒洋洋的望了眼男孩,眼睛忽然一亮,哈哈大笑道:“让我猜猜,你这满脸倒霉样,又挨罚站了。”
“去你的。”男孩满不在乎的说:“等哪一天我厉害了,才不理那些可恶的老师呢。”
赖三摇了摇头,说:“你这样就不对了,老师对你严厉,是把你当作他们的孩子,你妈对你还不是严厉,对不对?”
男孩道:“那是我妈,她就算把我打死,我也认了。”
刘冀星看到此情此景,感触颇深,可惜时间不能倒回,所有的一切都已来不及。其实赖三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他记得,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找他聊天,他总是能说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奇事。临走时会把自己身上一半的钱给他,他总会说:“谢了,哥们。”
刘冀星听见站在远处观看的女孩小声的说:“他真是个好人。”
四周又开始扭曲,等恢复正常的时候,还是在私塾里,一个男孩气愤的从门外走进来,没错,这就是刘冀星小的时候,男孩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指着身后有一乌龟的女孩说:“你等着,老子回去白手起家,把你娶回来。”
刘冀星忽然想起来了,那一天是最深刻的,那一天他决定离家出走。
最后一个画面,女孩走到一个正在燃烟的废墟前,伤心的说着:“我就要走了,我父亲要带我去京城,多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远处一个美妇坐在马车上,对她招手道:“媛媛,快走吧,再不走你父亲该骂了。”
“哦,来了。”女孩恋恋不舍的跑向马车,只剩下刘冀星站在废墟里,所有的记忆全都连在一起,对邱媛媛来说,所有重要的记忆都是和自己有关,他看到了一个女孩从单纯可爱的少女变成令人痛恨的荡,妇,原来少了那么多的关爱。如果自己没有发生灭门惨事,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那她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会不会现在正依偎在自己怀里,看着满山的野花,吹着徐徐的风,享受着甜蜜。
原来,命运竟然是如此的残酷,一个人的命运居然能牵动这么多人,这么多他曾经关怀过,也曾经关怀过他的人。时间也是如此的残酷,剥削着单纯的心灵,激昂的斗志,纯粹的梦想,刻骨铭心的爱恋。是不是可歌的感情都可泣,是不是所有的美好一但成为回忆,追不回,放不下就会称为痛,成为苦涩。
他不懂,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去学会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