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南宫先生这话太也有趣矣!”
众人稍一分神,空禅就从母亲身旁绕过,来到怪兽旁边。
南宫风心下愠怒,但随即想起师兄南宫苍临别前所嘱咐。空禅即将要拜入天回派,飘川阁就是千能万能,也不能开罪滇州空氏家族。这次南宫苍不但让自己亲自护送,而且派遣数十名好手随行,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南宫风强忍怒气,冷然道:“哦,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空禅微微一笑,说道:“南宫先生是炼气修仙之人,可知道这禽兽骨骼、亦或角摔断是甚么样子呢?”
南宫风道:“外物受到剧烈撞击,物体本身承受力度不同;其断裂模样,自是迥然有异。如铁硬而断、铜韧而弯、木脆而裂。这兽角与骨骼异处不大,断裂时差距亦是相同。虽然不知道这头怪兽其独角有无特殊,但料来也应该是断裂炸开。其断口有大有小、参差不一。你们看,这头怪兽独角断口或长或短,参差不一,自然是撞断无疑也!”
空禅摇首道:“南宫先生可错了。诸位请看,这头牛把马车砸得四分五裂,坠下力道,何止千钧?奇怪的是,这头牛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并无半点伤痕。而且牛头倾斜向上,同样没有一点损伤。但单单就独角断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众人一听均觉有理,暗暗颔首,不约而同看向了南宫风。
南宫风心中愤怒,但转念一想,此子不过是世俗大族的公子哥儿,竟有这种思维见识,倒也有一丝诧异,便问道:“哦,那以公子之见,这头怪兽是怎么死的呢?”
空禅上前蹲下,纤长手指指出,说道:“南宫先生,娘亲,还有大家仔细看看这个呢?”
众人上前一观,发现空禅所指的正是那头怪兽独角的断口。仔细一观,只见参差不一的断口处,竟然有一条极小的裂痕。裂痕有如一缕白线、由外至内、由小到大,十分隐晦。若不仔细观看,极难察觉。
南宫风心中大奇,探指一摸,立刻感到一股劲力波动,劲力纯正沛然,刺得他手指隐隐生疼。
南宫风震惊道:“啊!难道这……这竟然是?”
空禅截断他的话头,沉吟道:“这一条小裂痕,很明显与其它裂纹全然不同。由外至内贯穿骨质,相连就是一条直线。而源头就是个小孔,我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有硬物撞击于独角之上?”一言方毕,他双指夹住一根骨质掰了掰。不想骨质细如发丝,坚硬却远逾钢铁。
空禅身体一震,惊叹道:“怪哉,怪哉!这么纤细一缕,居然如此坚硬,那撞击独角的力道之大,实难想象。其实力道大大了些,倒也没有甚么奇怪。既然独角这么坚硬,那击断它的力道,相应也要强横数倍。不过,当外力撞击物体之际,力道却是会分散的。但眼下看来,这股力道不但巨大,而且凝而不散,直接贯穿了整只独角。至于断裂嘛,应该就是再次遭到撞击,从而造成整只触角断裂?亦或者,有人故意以强横力道贯穿独角骨质,从而破坏其结构,然后再用手掰断的?”
接下来,他赞叹道:“啧啧,那人要真用手掰断的?其臂力手劲当真大得吓人,难以想象。”
众人都惊呆了,妇人同样失色,看着沉思的空禅,目光赞许中,又带着几分难过。
南宫风心服口服,寻思:“此子心细如发,见微知著,根本是我生平仅见。当初师兄道他自己摸索修行,道行居然超越空析。我兀自不肯相信,尚以为是空青兴为了送次子去天回派修行,是从而杜撰的事情。如今看来,此事绝非虚言。修行最重机缘悟性,此子踏入修行一途,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南宫风神情一缓,脸上略带微笑,说道:“公子一番推断,却如亲眼所见,南宫风可真是服了。这头异兽独角不管是被击断或掰断,肯定都是有人故意施为。不过,到底是甚么人要击杀这头异兽呢?”
空禅也有几分得意,笑道:“南宫先生,这头怪兽可是从天上摔下来的,那当然是天上有人……”先前怪兽坠落砸毁马车,众人自然抬头眺望,但当时并无异样,加上让怪兽吸引目光,一时也就忘却。此刻被空禅言语惊醒,众人登时抬头朝天空望去。
天空一片湛蓝,阳光灿烂,山脉绵延如龙,道旁高山耸立,直似擎入云宵。一些山峰又低落入谷,根本不见其底。车队此刻所处旁山峰不但高耸如云,更有无数嶙峋怪石,高低林立,好似万千石笋。
众人目光骤然一凛,一座擎宵巨峰的峰顶上,原本黑暗寂静的山顶上,此刻光芒闪烁。光芒忽黑忽白、倏红倏紫、或冲或散,隐约传来劲气冲撞声,端的是激烈非常。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石峰顶距离地面至少万丈,谁能想到峰顶竟会有人交手?
轰轰轰轰轰轰……
这时,峰顶上一道黑色光芒忽然现出,张牙舞爪,宛如一疛黑色苍龙,撞在数座石峰上。石峰顿时炸裂,轰隆隆声中,无数断石倾斜着摔下。落下位置,正是车队所在。
“不好,大家快逃啊!”
众人骇然欲绝,同时惊天长呼。
一干家仆小厮惊吓声中,连滚带爬四处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众武师家将都吓得魂飞魄散,也都逃之夭夭。那秃头老者倒没有动,狠狠一咬牙,身形一动,直向妇人扑去。岂知有人比他更快,空禅已经闪电冲上,一只手臂环抱母亲,一臂揽上了小丫鬟菲儿,风驰电掣向旁边奔去。
空禅疾步如飞,奔得不可谓不快。但断石本处高空,此刻以雷霆万钧之势坠落,其势快极。众人奔出不过百丈,数块断石已然落至头顶。骏马感到危机降临,长嘶中,撒开四蹄便奔。
一时人影簇簇,骏马奔腾,情势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