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仇本来就不爽,此时也率先沉不住气,食指小指急出,一道火焰就激射而出,仿佛一条短小精悍的七步蛇。
火蛇当前,尹天赐却面不改色,反而微微一笑,手指画了道长弧,一道丈把长的火龙便脱手而出。
两道火狭路相逢,尹天赐的火龙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噬了尹天仇的火蛇。火龙畅通无阻,尹天仇猝不及防,瞬间被火焰包裹住,重重地摔在了台阶上,不但喷出一口鲜血,连机车夹克都被烧去了大半。
紫毛虽然不靠谱,但木有天也没想到,两人家学一样,他居然一触即溃。不过好歹是堂兄弟,尹天赐居然下这种狠手。
尹天仇单手捂胸,眼里像射出火一样,右手又抬了起来,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不放弃。
尹天赐也冷冷一笑:“废柴就是废柴”,也结了个手印,眼睛里居然溢出了杀意。
这家伙玩真的!木有天也是心里一惊,不由拿出了傀儡。怎么说尹天仇也算对他有恩,虽然傀儡用不灵光,但他拼了命也要替他挡下这杀招。
尹天赐虽然是“阴阳家”中的杰出一辈,但跟傀儡师的对战经验尚浅。木有天一出手,虽然不能完全操纵,也打乱了他的步调。
躺倒的尹天仇也得空一笑:“诶,你刚刚不是说操纵不精的吗?”
木有天懒得理他:“我是操纵不精,但要是不出手,你就得挂了,我这叫赶鸭子上架。”
尹天仇耸耸肩:“还算你小子讲义气。”
两人一聊天,木有天微微分神,尹天赐也立刻抓到了傀儡的破绽,一道火龙出手,傀儡的胸前瞬间黑了一片,木有天也胸口一震,喷出一口血来。原来人和傀儡一旦相连,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傀儡受创也会连累操纵者。
木有天也被放倒,尹天赐眼里的杀意也更浓了,手里的火也红得像地狱的业火。
他刚想出手,一道倩影却先他而动,那美女已经横身扑在了尹天仇身前。尹天赐急忙一挥手,将这记重击打偏了。苦了旁边的一棵樟树,三人环抱的树干居然应声而断。
“尹天赐,你够了!”美女对他怒目而视,眼里满是恨意。
尹天赐也不好辩驳,只好把恨又转移到了尹天仇身上:“真是废柴,就知道靠女人。”
尹天仇吐出一口血痰,“小爷就是帅,多的是女人往我身上扑。不像有些人,死皮赖脸往上蹭,也只能热脸贴冷屁股。”
“你!”
眼见打不过,尹天仇索性撒泼打起了嘴炮,但美女明显向着他,尹天赐只能干张嘴,半天找不到话来反驳。
两人正针锋相对,一个长辈模样的人推门而出了。看来毁树的动静太大,终于是惊动了别人。
“爹。”“二伯。”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尹天仇的老爹尹墨海望着断掉的古树,质问两人,但他目光却向着尹天仇,显然刀锋是指向尹天仇的。
“哦,方才我们兄弟二人稍微切磋了下,侄儿不小心打断了这棵树,让二伯笑话了。”尹天赐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居然是只提树,半点没提打伤尹天仇的事,好像伤了手足兄弟还不如断一棵树重要。
木有天想,这家伙这么嚣张,又打伤了自己的儿子,怎么说尹墨海也得为儿子出头吧。
没想到尹墨海却让他大跌眼镜,居然向自己的儿子骂道:“逆子,伤了你堂哥你陪得起吗?”
“还是二伯明白事理。”尹天赐更嚣张了:“不过以堂弟的修为,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尹天仇正准备辩白,又被老爹一句话骂回去了:“你给我闭嘴,快给你哥陪不是。”
尹天仇又急又气,差点又吐血了,怨恨地望了眼自己的老爹,倔犟地挣扎起来往门内走。
尹墨海见儿子这么不给面子,又骂了句“逆子”,自己倒满脸赔笑地向尹天赐说道:“不好意思,天仇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爹的。”
听到这句话,尹墨海似乎才把一颗心放回去,拱拱手道:“时候不早了,二伯我先回去教训那逆子去了。”
“行了,你走吧。”尹天赐有些嫌恶地说道。看这情形,他才像是伯伯,尹墨海才像个侄子。
尹天赐看着两父子的背影,不屑地笑道:“一个二个都是怂包。”这句话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前头的尹墨海听到。
他脚步一顿,双手握成拳,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去。
“逆子,我跟你说了凡事要忍让,百忍成金,你知不知道?”尹墨海几步追上了尹天仇,又开始数落到。
尹天仇讥诮地一笑:“是是是,您都忍成缩头乌龟了,还要忍啊?”
“你。”尹墨海气到无语:“现在的情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闭关了,家族事务由老大一手把控,我们算是寄人篱下啊,不忍能怎么办了?”
尹墨海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自己,不禁长叹一声,满是“壮志未酬”的落寞。
尹天仇仍是一脸玩世不恭:“是啊,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大伯威武霸气,你就只能忍气吞声。老实说,你是不是爷爷亲生的。”
“你个逆子!”尹墨海气得青筋暴起,举手就要扇巴掌,尹天仇却梗着脖子硬挺着,大有“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气魄。
他爹手举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
木有天一进尹家已经目睹了兄弟撕逼、叔侄撕逼、父子撕逼连场大戏,现在也是满脸尴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不打?不打我走了。”尹天仇扭头就走,木有天也只好跟上,尹墨海却在身后叫他:“你是天仇的朋友吧?有劳你好好劝他。”
说着扔过来一个小瓶,木有天一看,是一剂包装精致的金创药。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和爷爷,明明是血肉至亲,何必闹这么僵呢?
“你擦药得了,别摸我胸哦。”尹天仇此时光着膀子,任凭木有天的手在他身上乱抹。
木有天听得眉头大皱,一巴掌就拍了上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满嘴跑火车。”
尹天仇痛得呲牙咧嘴,唉哟唉哟叫个不停,木有天也懒得理他,这小子活该。
尹天仇叫了半天,才渐渐安静下来,又神色尴尬地说道:“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刚刚和他的聊天中,木有天已经了解到了尹家的家庭结构:尹家最大的是爷爷尹横,尹横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尹墨白,二儿子尹墨海,三儿子尹墨峰。
尹墨白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大少爷尹天赐、小小姐尹天娇;尹墨海育有一子,二少爷尹天仇;尹墨峰也育有一子,是三少爷尹天野。
大宅大院,宅斗是肯定有的了,木有天基本可以脑补出大房欺负二房的画面了:“所以你就经常被堂哥堂妹欺负啰。”
尹天仇摇摇头:“那倒不是,天娇虽然是尹天赐那混蛋的亲妹妹,但两人性格一点都不像。只有尹天赐这混蛋,看谁都像欠他一百万似的。”
“那个美女是谁?”木有天又想到了今晚那姑娘。
尹天仇脸微微一红:“她啊,是我奶奶妹妹儿子的女儿菱悦,因为父母双亡,奶奶又疼他,就把她接到家里养了。”
“明白了,就是你们尹家的‘林黛玉’呗。”
以尹天仇的语文水平自然不懂木有天的意思:“什么林黛玉啊。”
木有天坏笑一声说道:“就是身娇体弱易推倒,又不算直系血亲,配你们兄弟任何一个都不算********我去,你怎么也没个正形了。”尹天仇虽然这样说,但转念一想,奶奶把菱悦接到家里,未必就没有存这样的心思。
“不过也奇怪了,有女神倒贴,你这种色鬼居然还会拒绝。”
尹天仇又得意起来:“那是,小爷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怎么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才怪,木有天暗道:“你是怕配不上人家,不好意思吧。”
尹天仇微微一愣,又赶紧把脸一侧:“怎么可能,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吧,别搞得好像很了解小爷似的。”
尹天仇侧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正在发红的脖子根已经出卖了他。木有天暗笑,这小子,怕是被戳中心事了吧。
木有天一愣,又想到一件事:“对了,你们随随便便手里就能喷火,这是什么魔术啊。对了,洗浴馆的瘦子似乎还能喷水。”
“我去,你不是偃师吗?怎么也算‘墨门’一脉,连这都不知道。”
一提到墨门偃师什么的,木有天又想起了爷爷,不觉有些黯然,又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告诉了尹天仇。
尹天仇也听得直咋舌,停了半天才说道:“原来如此,罢了,你也算是同道中人,小爷就告诉你吧。”
原来尹家也是上古传承的家族,属于古老职业“阴阳家”的正统宗脉。阴阳家顾名思义,观测天地阴阳之理,修习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变化。
不过因为“阴阳家”每个子弟的天赋不同,修习的五行法术也不同:有的命格属火,便学习御火之术,有的命格属水,便学习控水之术,那些命格属金木土的人,也各自修习自己对应元素的法术。
“所以你命格属火,这么说来还是火系法师。”木有天突然想到他被堂哥一招击溃的事,又嘲笑道:“不过你这火法术练得还真不怎样。”
“滚,小爷火格虽然一般,但可是百年一见的天才,命里可是有水火土木四中命格,也就是说,理论上小爷可是能够修炼四种元素的法术。”
“那你不就可以成为‘阴阳门’里全职业的高手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废?”
一句话又说道尹天仇的痛处,他又紧皱眉头,无奈地说道:“五行全通那那么容易,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掌握五行之一,更何况五行间还有相生相克之理。比如说,你学习了火格,再学习水格的法术就会影响到火,学习了土格,再学习木又会受影响。”
“小爷虽然身负四种命格,可惜却是相生相克的两对。”尹天仇又长叹了一声:“虽然看上去很**,但实际用处不大啊。”
尹天仇越说越伤心,眉宇间竟全是落寞之色,木有天也不好意思再笑他了。
“对了,‘国术七脉’又是什么?”木有天又想到了笑面佛嘴里提到的这个词。
尹天仇想了半天,清了清嗓子,这才装模作样地说道:“所谓‘国术七脉’,就是从上古传承至今的七种古老职业,有你们偃师,阴阳师,还有……”
“还有什么?”木有天忍不住问道。
“还有偃师、阴阳师。”
“……”木有天:“怎么说来说去就这两个。”
尹天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爷爷小时候倒是教过我们,可惜我给全忘了。”
木有天又忍不住吐槽道:“教过还能忘,真服了你了。”
尹天仇强辩道:“废话,小爷要是学霸,还能在家当废柴。”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木有天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坏笑着说道:“行了,不聊这个了,不然我们再聊回你那小妹妹菱悦吧。”
“我去,你小子是偃师还是狗仔队啊。”尹天仇道:“行,你今天尽管笑我,明天面对我大伯,看你小子怎么办?”
木有天一愣,对哦。看笑面佛们来势汹汹的气势,他们要对付的怕不止是偃师一家。他明天就准备跟尹家说明情况,求尹家帮忙。但尹横如今正闭关,由长子尹墨白当家,木有天今天跟他儿子交了恶,还不知道明天会受什么刁难了。
此时木有天却没想到,第二天惹出大麻烦的还不是他,而是旁边这位紫毛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