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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聆教

一场惨烈的战斗结束,本来有着数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三人。空气之中满是夹杂着恶臭的血腥味道。

距离战场约莫十丈的地方,点燃了两个火堆,虽然不远处有着密集的树林,好在腐叶枯枝上附着夜露,倒也不担心会引起麻烦的火灾。

宁和郡主仍旧一身婢女打扮,冷着一张脸独自坐在位置最好的一个火堆旁,双目微带惘然的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她清秀的眉宇之间蹙起了淡淡的褶皱,似乎是在极为沉痛的思考着某些问题。

突然,宁和郡主似乎被不远处火堆旁的轻笑声所吸引,她微微侧脸,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发现那个可恶的家伙正在和欧阳宇老人低头说着什么,似乎谈的很愉快的样子。

宁和郡主望向那个家伙的目光有些复杂。

刚刚离开洛州的时候,那个家伙在她的眼中,只是一个惫懒自恋无耻、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小人物而已。

随着一路行来,宁和郡主或许尊重贺光远做向导的本事,可是真要遇到某些大事件和重要决断时,贺光远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块有些大的石头而已,而且是那种又臭又硬让她极度厌恶的石头。

可是就在不久前,贺光远救了她一命。虽然依旧有些讨厌对方,可是宁和郡主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虽然宁和郡主是一名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修仙者,虽然她的身份的确是贵不可言,但是就在一刻钟前,她差点被那些阴险而出人意料的箭羽夺去了生命。

一想到不久前贺光远面对敌人时双目之中绝对的平静和漠然,一想到贺光远不顾自己安慰危绝然抛出那根黑棍模样的东西,却将自己置入极度危险的境地时,宁和郡主的心情就会变得放松平静许多。

或许是因为少年会不顾性命的拯救自己?

可问题在于她并不喜欢那个家伙。

从洛州相遇到一路所见,无论是伪装成婢女,还是回复了她高贵的身份,宁和郡主都极不喜欢那个漂亮的有些混蛋的家伙。

更加让宁和郡主心里不舒服的是,她总觉得那个家伙对自己的恭敬谦卑只是表明功夫。无论那个家伙表现的多么真实,可是她总是能感觉到对方肯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嘲笑着自己。

不得不说女人传说中的第六感乃至第七感的确很准确神奇,不论她是身份高贵的修仙郡主,还是在马路上摆摊动不动就破口大骂别人的妇女。

大魏帝国最尊贵的郡主,只要认为那怕是怀疑某个小人物在私底下嘲笑自己,那么她都应该感到愤怒,甚至会直接给对方赐予死亡。然而现在这位贵人的感受是,只要和那个可恶的家伙坐在一起,就会感到有一股放松的安全感。

宁和郡主很喜欢这种安全感,可是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是从对方身上获得的,所以她有些莫名的羞恼。

因为羞恼,宁和郡主看着对方轻笑的模样,看着火光下对方侧脸露出的浅浅酒窝,心里浮现出了极度复杂的感情,是不屑?是嘲讽?感激?还是厌恶?

其实说白了,尊贵的宁和郡主,其实也不过是个年龄不过十八的小女子而已。

贺光远当然不知道不远处那位宁和郡主正在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不知道贵人正在因为那些安全感而羞恼不已。即便他知道,估计他也会在心里嘲笑对方的无聊和女人的麻烦。

微微低着头,贺光远脸露恭敬表情的等着老人的答案。

老人欧阳宇静静望着火堆旁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一缕笑意,右手轻轻地在那柄古剑上摩擦,然而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老人态度温和说道:“你没有道脉,更加找不到丝毫道根的影子,你……不能修行。”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对于普通人来说很正常的话了,可是贺光远的心里依旧腾起了一股心酸和不甘,还有淡淡的绝望。

贺光远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抬起头望向老人,认真询问道:“难道念力或者说意识这种东西,不是从大脑里面产生的吗?”

老人温和望着他,缓声说道:“这种说法倒也不能说错误,然则念力虽由头而发,却又如何与身外的天地之息互知互通?”

“曾有佛家圣人言,天地之间有无尽尘埃,而每一粒尘都是一个世界。同样我们的身体也是如此,表面看不到什么,但是却包含着无尽的门,就犹如天地间的尘埃那般多。修行就是不断打开门,发现真我的过程。”

贺光远喃喃自语道:“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

欧阳宇老人自然听到了他的嘟囔,却只是温和一笑,继续说道:“人的身体脏腑乃是在胎里形成,先天就有,后天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所谓以说修行,是上天赐予人的礼物,能不能修行,是上天决定的。”

“我观你体内经脉虽顺通,却没有丝毫属于道脉的地方,脐下更是没有丝毫衍生道根的希望。道脉是人体与天地相触最关键的东西,就如同人与天地的桥梁。所以你无论怎样打磨意志,锻造念力,都无法与天地自然相触,自然无法修行。”

“原来是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啊,没有催化剂,化学反应当然不可能发生,”贺光远自嘲的这般想着。

贺光远不由想到了遥远的以前,应该算是前世了吧,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初中化学老师,总是满嘴唾沫的说着关于催化剂的种种妙用。

想着那些遥远世界美好的一切,贺光远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悲伤表情。

欧阳宇老人看他如此,以为是因为不能修行,少年才会如此悲伤,他不由温和安慰道:“然而你也不必为此而悲伤失落,大陆亿万民众,能够开拓道脉发现道根者极为罕见,像你这种情况最为常见不过,不过你倒是于武道一途大有前途……”

欧阳宇老人和声安慰,贺光远低头微涩而笑。

不能修行,即便最后成了武道巅峰强者,又能如何?

还是杀不了吕布诺。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再次得到了那个让人无比失望的答案后,贺光远只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良久,贺光远再次抬头,双目之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语气恭敬中带着央求味道说道:“我知道修行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不可触碰的事情,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您……能告诉我一些吗?比如说修行分为多少境界,不同境界有什么能力。”

“你问的这些问题普通人的确不清楚,但是算不上什么秘密。”

“算不上秘密还是秘密”,贺光远促狭一笑,说道:“我会替您守住秘密。”

老人笑出声来,略一沉吟后,娓娓说道:“修行之路漫漫长远,艰辛晦涩到了极致,最考验毅力意志。一般来讲,我们把修行划分为五个境界。”

贺光远双目之中神光大放,这些普通世界根本不可能听到的东西,实在是让他心驰神往到了极点。

“第一个境界,是为初境,被称为凝气。是用自身念力引天地元气于体内锻造道脉,最后通过道脉将元气导向道根的阶段。奥……对了,念力说白了就是普通人眼中的意志,意志愈强,聚集天地元气的能力自然愈强。”

贺光远点头表示明白。

“将道脉拓开,并且将天地元气能够成功的引入道台,便是凝气初境。后面随着道台内元气的积累,元气逐渐变为液体,则是凝气中境。最后,当天地元气开始渐渐变为固体后,自然就进入了凝气后期境界。”

“第二个境界因为是在道根上筑造道台,所以将其称为筑基境界。对于一般修士,道根上筑造八座道台便为极致。当然有些天纵之姿的人物,会在道根之上筑九座道台。九为数之极境,而拥有九座道台的天才,他们的战力在筑基境界无敌。”

“筑基境以三为分水岭,拥有三座道台是为筑基初境,拥有六坐道台是为筑基中境。六座之后,自然便是筑基后期了。”

“登所筑道台而上,下一个境界,被称为斩道境。以我的天赋与境界,筑基成功已为大幸,至于那遥不可及的斩道境界,此生看来已是无望。只是听说到了斩道境界,已经不再是元气的单纯积累和变化,而是需要感悟天地玄妙,其中的具体门道,我已不知。”

“至于后面的境界,我也只是听说而已,那个境界的人物,在大陆上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神仙一般的存在。”老人说到此处,一贯温和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眼眸之中闪烁着朝圣一般虔诚的光芒。

贺光远轻声问道:“具体是叫什么名字?”

欧阳宇老人看了他一眼,笑骂道:“少年,你连初境都无法迈进去,听到这些东西,想不到你非但没有消沉,兴致反而更浓了。”

“就当是我好学吧”,贺光远摊了摊双手,无辜说道。

欧阳宇老人哈哈一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比好色还好学的男人。”

贺光远心里暗自赞了一声,厚着脸皮道:“就当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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