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念断天长生诀》,唯有天生可与天地夺造化之人方可修炼,夺造化者,天道所不容,命轻如薄纸,需将一境修为尽数转为命灯之火用以续命,二次修炼入境之时再抗天罚,生者可夺天地造化转为己之术,所化之术因人而异无定式。如此循序渐进,九术抗天则可与天地共长存。
微风习习,吴忧嘴中叼着一颗随手摘下的青草优哉游哉。自从离开霍家祖地之后,吴忧的性格就变得外向了很多,甚至有些时候会让老王感觉到曾经落魄流亡时经常接触到的市井小民的脾性。老王对此曾咧嘴偷笑着感叹少爷这是回归自我了。
距离那不知姓名的老人赠予功法已经过去数日,如今吴忧已经将大战霍家之后保留下来的虚生境修为按照《九转念断天长生诀》的修炼之法尽数转化为了一盏瞧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于体内的命灯,原本这一过程本应该极为缓慢艰辛,但也许是因为吴忧天资过人或者是因为曾踏入过天成境界望到了一片极为广阔的天地虽然最终无奈坠境但视野与感悟仍存才使得这一过程在惊人短短几日之内便已经完成。
如今那盏命灯已经点亮,只要再次踏入虚生境界再抗过天雷就可以夺造化转化为自身的一种术法。
“哎,可惜了我一朝悟道五步入化命的逆天机缘。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约莫着我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次了。”吴忧苦涩着一张脸说道,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是苦涩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叼在嘴里的那颗草是真的又苦又涩。
“呸呸呸,真苦。”吴忧吐掉那颗随手摘下的青草,但仍是有阵阵余味在口中萦绕不去。
“嘿嘿嘿.”缺门牙的老王傻笑。
“别跟我傻笑,听那老人与你说话,我怎么觉得你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恩!”这次老王毫不犹豫的重重点头。但是少了门牙的老王哪有半点高人风范?
“有多高?”
老王想了想,挪了挪屁股凑到吴忧身旁用手放在同样席地而坐的吴忧下巴处比了比。意思是大概有这么高。
“真不咋样儿!”
“嘿嘿嘿.”
“老王啊,你真要就这么走了?虽然我不说,但你也能明白我不希望你为了帮我而去做些什么。”
老王这次不再傻笑,也不说话。
“就知道我说了也白说,其实这几天我总能梦见你,梦里的你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情了,不过想来你一定是与我爹是故人,算准了我会到霍家所以你就在霍家当了个下人守株待兔,还真被你逮到了。”吴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了草地上枕着双手说道。
“我在霍家虽然处处被刁难但也不至于丢了小命,霍家说到底还不算是大恶,这也是我最后没有下杀手灭了霍家的原因,否则在我踏出第五步之后紫雷落地之前拼着重伤也能杀光所有人。这也是你能一直隐忍站在一旁看着我而不出手的原因,可如今我已经走上了复仇这条路,当初为了一本破天书引起轩然大波,那些个平时道貌岸然的宗门纷纷撕了脸皮抢天书,今后我要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说到这里吴忧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你老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无论你将来要做什么事情都要答应我将活命放在第一位,否则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收尸。”说到这里吴忧再次起身,挪了挪屁股离老王远了一些。
“那少爷有啥打算啊?跟老王说道说道呗。”老王问道。
“我会去找前几日那个被你偷窥的女子,最好能跟着她进入她的师门再做打算。”吴忧答道。
“是我们两人,少爷”老王纠正道。
“放屁!我一个瞎子怎么偷窥?”吴忧笑骂,然后起身恭恭敬敬的给老王行了一个晚辈礼。
老王起身,先是直至细细的替吴忧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转身离去。可是才没走出多远便又跑了回来。
“少爷,那个比我还老的老头叫我去取刀,我想给它换个名字,你帮我起个名儿呗。”老王满怀期待。
“就叫‘乐活吧’,快快乐乐的活着。”吴忧张开双臂感受着迎面而来自由自在的山风说道。
“这名字好,听着就舒坦。那少爷我这次可真的走了啊。”
吴忧摆了摆手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草地上再次摘了一株青草叼在了嘴里,满口的苦涩味道。
“这草还真有些味道啊.老王,你可别怪我直到最后分别都没有问起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就没办法找到你,这样就算我将来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吴忧轻声呢喃。伸手入怀拿出那本失而复得的“无字天书”慢慢翻开。
“狗屁的无字天书,我爹当初随随便便从小摊铺上买来的一本用来教我写字的白皮书怎么就成了无字天书。”吴忧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白皮书,手指最终停留在一处,在那里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小字——吴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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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又脆又甜的糖葫芦呦.”
“又香又热乎的豆腐脑喽.”
“客观,天冷了,要不要进来喝壶温酒暖暖身子呀?来,里边请里边请.”
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北地一座小城的街道上人流涌动,人们对生活的热情丝毫没有受到酷寒的影响。
“爹,我要吃豆腐脑”,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男孩骑在一位英俊神武的男子脖子上扯着男子的头发嚷道。
“吴忧乖,只要答应爹学写字爹就给你买豆腐脑吃,都四岁了,也该学字读书了。”男子笑着说道。
“不嘛,我不要学写字!”小男孩顿时哭了起来。
“再加一串糖葫芦好不好?”男子继续诱惑。
“好!”小男孩破涕为笑,赶忙拉起父亲的袖子擦掉眼泪和鼻涕。
男子佯装生气状,轻轻打了一下儿子的屁股,儿子也不叫疼,只是咯咯的笑个不停。败下阵来的父亲只能不耐的摇了摇头而后先从一处卖杂货的小商铺买了一本用来给儿子练字用的本子,然后又在街边摆了几张桌椅卖豆腐脑的小摊上要了两碗豆腐脑。
白色的豆腐脑淋上卤撒上几粒碧绿的葱花,看起来尤为好看可以让人大冬天的瞧见了也会食欲大开。
个小摊不远处有一家酒楼,名为踏云楼。
名字起的响亮,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家谈不上奢华只能说是干净的二层酒楼罢了。因为酒楼的地基坐得有些高,所以门前自然而然修了六级台阶。台阶也只是最普通的白石堆砌而成,然而有些头脑的老板则以此为噱头起了个响亮的名字——踏云楼,别说还真就能引来一些个谈不上阔绰却喜欢附庸风雅的酒客。
而此时酒楼门前六级石阶一侧则的背风处正靠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正被店小二呵斥说他堵在门口臭不可闻大煞风景影响了酒楼的生意,而落魄的中年人则充耳不闻。自从自己爱慕多年的女子暗中在一壶酒里投毒联合他的结拜二弟将他陷害到险些致死之后这个中年男子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将任何人的任何话听入耳中。一路失魂落魄行到此处的这个中年男子早已心死。
见这人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店小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对付那些来酒楼乞讨的乞丐他是没少收拾,于是小二狞笑着一把扯住落魄中年男子的衣衫猛的一用力就想将他摔到一旁,可谁知不知用这招摔过多少乞丐的店小二这一次却仿佛是在提起一块巨石,任由他如何发力落魄的中年男子始终丝毫未动,反倒是早已破烂的衣衫不堪重负“嘶啦”一声被店小二扯成了两半。
落魄的中年男子只穿了一件早已破烂的外衣,如今被撕成两半就露出了上半身。不像寻常乞丐那般瘦弱,反而浑身肌肉犹如铁打一般。更让店小二牙齿打颤的是这个人的身上竟然纹了密密麻麻也不只道究竟有多少只形似厉鬼的人物,这些厉鬼皆是青面獠牙伸出一只利爪或飞天或缠绕或自上而下恶鬼扑食,所有利爪最终汇聚于心口处,竟然是百鬼掏心的可怕景象!
店小二再也顾不得其他,“妈呀!”一声大叫跑回了酒楼也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双小手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豆腐脑动作有些笨拙的递到了这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投向面前的小男孩。
“给,这碗给你吃,吃了就暖和了。”吴忧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不怕我?”中年男子隔着豆腐脑飘散的热气望着吴忧的眼睛说道。
听到这人的问话吴忧调皮的笑了,竟然有些笨拙的一手端碗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向着他的头顶爬去,碗里的卤汁与葱粒撒得到处都是。当最后终于骑在了他的脖子上时还不忘调皮的喊了一句“驾!”
吴忧没有回答中年男子的问题,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告诉了对方答案,虽然这种行为有些幼稚,我都骑在了你的脖子上玩“骑马”了,你说我怕不怕?
中年男子愣愣出神,而后慢慢的伸手扶住了吴忧的两只小脚,见吴忧仍是咯咯的笑着,早已心死的他竟然也笑了起来。与不远处那名英俊神武的年轻男子相互对望,见到对方微微点头中年男子猛然起身学了一声马叫带着骑在脖上的吴忧“策马奔腾”。任凭豆腐脑尽数撒在了自己的头上中年男子也毫不在意,引来四周无数怪异的目光。
“我决定了,以后就由你来给我养马,养好多好多马。”玩累的吴忧认真的拍了拍中年男子的头。
“胡闹!还不快下来!”吴忧的父亲一脸无奈的喝道。
“哦.”小吴忧依依不舍的被中年男子抱了下来,但却仍然紧紧抓住对方的一只手指不放。
数月之后的初春,小吴忧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挥着小手与被自己叫做老王的中年男子道别,哭得说不出那句“再见。”
而老王也抗着一根挑着装有豆腐脑的扁担与这对父子挥手道别,等到瞧不见了那小小的身影时老王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喊道:“少爷,将来老王一定帮你养一匹最神骏的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