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云大吃一惊,道:“吕不韦?辅佐秦始皇一统天下的那个吕不韦?”
花白老人轻笑道:“难道在历史留名的还有第二个吕不韦吗?”
“吕不韦竟然在这里?!”仲云惊异的神情依然是久久难以恢复平静,‘吕不韦’这三个字带来的冲击震撼性远远超过了之前所说的‘李鸿章’!
毕竟,吕不韦身后站着的可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帝国——大秦帝国!
而,吕不韦对于大秦帝国的来说,作用是功不可没,甚至没有了他,秦国绝不会如此之快地平定乱世,一统天下的!
至于吕不韦究竟是何许人也,有过什么样的传奇事迹,历史早已为他留了名,后人也早已做出了评价。
这里,不再多说。
仲云压制起伏不定的心情,调整呼吸,双眼渐渐露出了期待之色,缓缓道:“就让我一睹千古名相的风采吧。”
“哈哈,那就拭目以待吧。”花白老人轻捋胡须,呵呵笑道。
话音未落,花白老人便带着仲云穿过了那道似由黑雾凝聚而成的奇异大门。
仲云还未细细感受这道大门与之前穿过的两道门之间的差异,就发现一座简陋的茅草屋映入了眼帘。
茅草屋虽简陋,却也是依山傍水。茅草屋四面环绕着充满着生机的翠绿山峰,一条附着在山峰的弯曲小溪恰好伴其一侧,正是山也青,水也秀。
茅草屋不大,却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位于整座茅草屋中央的是会客大厅,但里面没有所谓的八仙桌和板凳桌椅,有的却是在现代几乎消失,但在秦汉时期却是必备的榻和坐垫。而在会客大厅的两侧则是主人的卧室和客人房间,后方小点的房间像是仓库。
除了茅草屋之外,其隔溪对面还有一座简陋搭建而成的亭子。此时里面正有一个人席地而坐,只是背对着仲云和花白老人,不清楚其正面如何。
这人一身黑色长服,脊梁微微佝偻,身体稍稍前倾,右臂正有幅度的颤动,像是在专心做着某件事。
仲云看到这个人背影的第一眼就感觉这是个老人,因为他的背影有了岁月殆尽的沧桑和岁月留痕的孤寂,当然还有那诉说岁月无情的满头白发。
仲云虽然知道这人就是吕不韦,但看到这个背影之后,第一想到的不是吕不韦那段彪炳史册的荣耀,也不是权力滔天的鼎盛,能感受到的只是他喝下毒酒时的那般无可奈何与往事成空。
“来客人了你也不招待啊!”花白老人神情一副笑骂的模样看着仍坐在亭子里、无动于衷的吕不韦。
“你算是哪门子客人嘞!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我看你不要叫‘不倒翁’冯道了,‘老不害臊’冯道才最适合你嘞!”
这道同样是用笑骂的语气来回答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仲云所有的感受都击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亲切’。既没有仲云想象当中的那种名相气势和高居上位的威严,也没有那被岁月折磨而年迈苍老,反而像是充满童心和活力的邻家老爷爷那般和蔼与慈祥。
“这就是吕不韦?”仲云看着那个背影,心中暗暗疑惑着。
冯道不顾一旁的仲云,大步越过小溪,走进亭子,毫不客气地坐在吕不韦对面,见其仍是低头刻书,哼道:“你这个老顽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竹片刻字,也不嫌累得慌!真是吃饱了撑的,老不死爱找事干!”
“我管他是什么年代,反正我是秦朝人,就习惯用这竹片刻书,怎么滴?碍着你了?那给我滚滚滚,免得我也心烦!哼!”吕不韦毫不客气地回骂着,但始终是低头刻书,显然是早已习以为常这对骂了。
冯道瞥了一眼吕不韦正刻着的竹简,大声哼了一声,怪声怪气道:“哎呦!你刻得这是什么玩意啊?现在这年头谁还看得懂这种古板的字啊!也难怪,只有你这种老顽固才会做出这么古板的事情啊!啧啧!”
吕不韦刻字的手立马顿住,怒目圆睁,须发皆张,骂道:“那是你们愚蠢!”
冯道对其如此神情见怪不怪,仍是冷嘲热讽道:“现在是‘与时俱进’,不是‘固步自封’。”
“哼!”吕不韦冷笑一声,对此不想再多加争论。
冯道知道他这位老朋友的意思,也懂得分寸,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缓缓笑道:“今天我带来了一位小兄弟,不错的小兄弟。”
吕不韦眉头微微一皱,道:“地府的人?”
冯道轻笑一声,瞥了一眼似乎正在发愣的仲云,缓缓道:“你不想看看?”
“不感兴趣。”吕不韦又开始低头刻着竹简。
冯道苦笑道:“至少接触一下吧,毕竟这位小兄弟也好不容易来一次,而且也是第一次。”
吕不韦只是埋头刻字。
冯道微笑着看了一眼吕不韦,侧目望向不远处的仲云,大声道:“小兄弟,过来吧。”
此时的仲云正处于一种惊愕得难以置信、甚至是颠覆了自己一直以来对那传奇名相吕不韦的看法的状态。
虽然,仲云对于吕不韦的种种认识只是仅限于史书等典籍的记载,而对吕不韦的性格习性则是较为陌生。毕竟吕不韦是那种早已作古的人物,对于其生活等描述大多都是后人的评价和看法。
对于这种作古、且作出不小功绩的历史人物,仲云一般是对其抱着尊敬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这种尊敬的态度,才使得他刚刚听到吕不韦与冯道两人相互斗嘴时,下意识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甚至感觉有些荒唐!
吕不韦竟然被人骂也不动怒?
吕不韦竟然还笑着骂回去?
吕不韦竟然如此接地气,竟像个普通人一样?
仲云脑子里满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以致冯道再连叫了两遍,才惊醒应声:“是是。”
仲云边露出歉意的笑容边走过去,心中也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看来真是不能再用活着的看法了,这下可好,丢脸了。唉,一睹吕不韦的真容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至于其它的,还是别想太多了,连提都别提了,以免被人笑话了啊!
仲云跨过小溪,走进亭子,靠在冯道身旁,同时暗暗小心打量了正埋头刻字的吕不韦。只见其没有束发盘髻,披头散发德看不见面容。双手已有些苍老萎缩,一动一顿中显出了不少皱纹和老茧的轮廓。手旁桌上摆放了约莫有十来份的卷竹简,也不知是否是成品。
“看看,这个‘老顽固’就是吕不韦了。”冯道指着埋头刻字的吕不韦做了一个介绍。
“我说,‘老不害臊’,在外人面前就不要这么介绍我!也不怕人笑话!”吕不韦不满的哼道,但头依然未抬,连刻字的手也没有停顿半点。
冯道用力敲了敲桌面,稍稍正色道:“这位现在是你的客人,哪有你这么怠慢客人的啊!起码也得抬起头来,尊重一下客人吧!”虽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但脸上依然留有温和的笑意。
仲云慌道:“不用不用,我一会就走,一会就走。”
吕不韦手势一顿,慢悠悠地抬头瞥了一眼仲云,淡淡道:“难道你还要喝杯茶才走?”
仲云大囧,脸色通红,既尴尬又紧张,一时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老顽固’,你不招待招待就算了,还赶人走!”冯道指着吕不韦气愤叫道,接着拍了拍仲云的手臂,安慰道:“小兄弟别放在心上,这个‘老顽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会做人,所以到现在还是一个老鬼!”
仲云尴尬而紧张的心情立马减轻了不少,脑子也开始快速的反应了过来,连忙对着吕不韦作揖恭敬道:“小子仲云,今日目睹了您的尊荣,实为小子大幸!算来,小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既然您不欢迎小子,那小子现在就离开吧。告辞。”
刚一说完,仲云便干脆转身,丝毫没有犹豫不舍。
“哼!说话还文绉绉的!”吕不韦冷哼一声,又不满道:“你这小子要走还要摆我一道!不会是这‘老不害臊’教你的吧!哼!”说着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冯道。
冯道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微笑着,眼神深处却是有一丝满意之色划过。
仲云刚提脚,还未跨出去。听到身后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上翘,随即恢复如常,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转身道:“小子不敢,小子不敢。”
吕不韦轻哼一声,淡淡道:“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了,你来我这的目的呢,我也知道。这‘老不害臊’以前也带过几个和你差不多的人过来,目的和你一样。”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冯道,见其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气又笑,不过有仲云这个外人在,也不好发作。稳了稳心神,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出一个题目。你答不出令我满意的答案,那就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我这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