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内密密麻麻插在地面上的剑,早已东倒西歪。
炎族最大的府邸内,炎烈呆呆的站在广阔的院子里,望着剑宗的方向喃喃道:“沉寂了两千年,你终于按耐不住了吗?妖冥!”
剑宗前方,两个人影正一脸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画面看。其中一个身影十分高大,背后背着一把更为高大的石剑。另一道身影略显沉稳,却也胡须乱颤,想来也是心乱如麻。
他们所处的空间,空气都仿佛已经凝固。
炎烈带着恭敬问道:“剑老,你可看出什么?”
被称作剑老的高大身影摇摇头,扫视了一圈,有些奇怪道:“没有入侵的痕迹,结界像是自己关闭的。”
炎烈摸着胡须,神情有些凝重道:“您也感觉到了吧,妖冥它?……”
剑老身体紧绷,懒散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他身后石剑像是受到感应,更是发出丝丝战意。
剑老盯着只打开一道缝隙的剑宗,喃喃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剑宗被侵,对炎族乃是莫大的耻辱。这两人最先发现,并在第一时间赶到。此时他们尽管看似淡定,然而心里早就已经慌乱到了极点。
什么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闯入剑宗呢?
剑老闭上眼睛,炎烈安静的站在一边,沉默了好一会剑老说道:“没有外来的强大气息。炎族内,能打开这剑宗的只有你我。”
炎烈眉头皱起,认真说道:“剑宗被打开时你我都没有发现,直到妖冥被惊动你我才发现,这又怎么可能?”
剑老抚了抚眉须,叹了一口气说道:“进去看看吧。”
剑宗内,两道身影匆匆而过。他们神情紧张,身体紧绷,看都不看走廊以及地面上的众剑。速度奇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来到走廊尽头的石室内。
两人的眉头都皱着。本是红色的,散发着热量的地面早就变得漆黑一片,和普通的地面无疑。唯一不变的是插在地面上的剑,依然散发着凌冽剑威。
炎烈表情凝重道:“妖冥一定是出事了,这些土地已经失去了它的滋润。我炎族剑宗,已经失了一半。”
剑老眉头皱的更深,问道:“要不要联系族内,封锁炎族,不让擅闯者逃走!”
炎烈沉思片刻,低声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看看再说。”
他话刚说完,就呆在了原地。
剑老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向着石室瞅了一眼。一眼过后,他便和炎烈一样,呆立原地。
石室内,董非躺在漆黑的地面上,呼吸均匀,晕了过去。那滚滚岩浆,早就不知去处。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漆黑的铁剑。铁剑十分普通,唯有剑身上诡异的图案和剑柄处的白色珠子有些特殊。
长久沉默后,炎烈和剑老对望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异样的神色。
剑老脸涨得通红,眼角更是流出了几滴浑浊的眼泪。他怔怔的看着董非,又死死看着他手中的铁剑,神情有些恍惚,说道:“没想到,老朽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妖冥出世!”
他思绪飘渺,自言自语道:“多少年了,到底有多少年了?”
就是炎烈,也止不住兴奋的神色。他看着董非,脸上写满了满足。他回答剑老的疑问,也像是对着自己说道:“两千年了……已经两千年了。”
剑老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手指的湿润,苍老的脸上有些自嘲,他微笑说道:“剑宗为他而开,我不奇怪。”
“妖冥出世,我炎族必将迎来大盛!”
他把手从衣服上擦了擦,望向炎烈问道:“他是可琪的儿子?”
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已经知道,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心中太过激动,这种激动他无法憋住。他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但他从未这么激动过。
他发现,自己仿佛年轻了些。
炎烈点点头,做出了回答。
剑老叹了一口气,微嘲着说道:“这一切,在这孩子身上,也该有个了结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道:“你要为了我族,留住他!”
昏迷中董非又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那道红色身影。在这个梦里她变得十分真切,美得更是不可方物,只不过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让董非就是在梦里也不敢靠近。董非惊叹之余,发现她红袍上的图案有些熟悉,想了老半天才发现红袍上的图案和自己昏倒前瞥见的那把剑剑身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红色身影再看向自己的眼神虽然还带着些轻蔑,但已经小了不少。她一脸冷相,表情从未有过变化。她盯着董非,只是看,也不说话。
董非无奈,也只好盯着她。他脸上带着疑问,等待她的回答。
沉默沉默……
董非感觉这个梦一定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无聊的一个梦,不过梦中能和一个这样的美人大眼瞪小眼也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
又过了好久,身影终于开口。她冰冷的脸上就连说话也没有什么神色,嘴唇一动一动就如机器一般。
“现在你可以知道,我叫妖冥。”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说了,因为董非已经醒了过来。
董非朦胧间还在思考要不要去找个大仙给自己解一下这一连串的梦境,兴许是种什么桃花运的征兆也说不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也没注意到床边那个等待他醒来的人有多么焦急。
刚睁开眼,一个人就冲了过来。董非从这个炎族族长脸上看到了很多平时绝对看不到的神情,所以他只是看着,也没出声。
焦急、兴奋、不解、欣慰,一连串的表情出现在炎烈的脸上,就像变戏法一般。
董非想笑,又不敢笑。
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从剑宗中带出来的重剑,想到此,董非变得不安了起来。虽然不知道炎族的规矩,但擅闯剑宗,绝对是死罪!
于是,董非脸上也出现了一连串表情。
炎烈早已回复正常,看着董非的脸色,有些不解,瞬间又想明白。他笑着说道:“现在,你该给我解释一下吧。”
董非不敢怠慢,把自己遇见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那个梦。虽然他自己都认为这很难让人相信。
董非只顾着说,没发现炎烈火红的胡须一颤一颤的,眼睛瞪得比平时大很多。
若不是在董非面前,他一定会哭出来。
末了,炎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你刚苏醒,再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他又神情专注的看着董非手中的重剑,眼神很复杂。
炎烈走的很焦急,很匆忙。
炎族剑阁大殿内,族中大大小小的长老行事,甚至一些隐居深山,早已不问世事的大修行者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的表情很凝重,一言不语。
已经很多年,炎族都没有打开剑阁,召开这么隆重的会议。就算有,向来也从不去打扰族内那些辈分极高的隐修者。所有人都隐隐察觉到,这一次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所以大家都很凝重,显得很专注。就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紧张。
终于,剑阁大门再一次打开,炎烈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大部分长老都起身行礼,只有很少一部分对他点头示意。房门刚开,门口便有两名族人恭敬的又把房门关上。他们看着屋内象征着炎族实力的人纷纷到齐,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如此盛状,已经好久没有发生了。
这一场会议要是传出去,一定会震惊大陆。
而此时董非正坐在床上,左手端着剑柄,右手轻轻抚摸着剑身。
这种画面很祥和,很自然。
董非是一个很爱剑的人,他爱剑甚至超出了自己的生命。但不知为何,董非感觉自己拿着这把剑时这把剑就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一旦拿起,就再也舍不得放下。
看来从第一次握住这把剑开始,这把剑就成为了他的生命。
他知道这把剑是剑宗内的宝剑,并且对剑宗内其它剑来说也高了几个层次。但是炎族不允许自己进入剑宗,这把剑也就一定不能带走。
所以他很失落,所以他轻抚剑身,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