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凡一个人独自端坐在山崖之上,腥咸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海风肆意地吹乱着他的头发,而他此时却无心整理。
郭子凡自从离开教职员办公室,就径直来到了这个他平时散心的地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看着远处海天一线处,“张三疯”对他说的那些话,犹在他耳边萦绕。
时间退回到中,在“张三疯”的办公室里,“张三疯”怒气冲冲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郭子凡。
“郭子凡,你如果自甘堕落的话,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我是说至少,你欠安少白那个小混蛋一个交代。从三年前的克里琴斯会学府开始,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6所特等学府,向安少白那个小混蛋发出过跳级入学的邀请。”
在给了郭子凡重重的一巴掌之后,“张三疯”的怒火似乎有所平息,她强忍性子对着郭子凡说道。
“可是那个小混蛋全给推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放心不下某个人自己留在学院里。他很怕自己如果提前走了,你会在学院里受欺负。谁让我们星国很小,根本就没有一所特等学府,那个小混蛋很怕,如果在这个星国里,没有了他这个小霸王震慑着,你这个无能力者会被同学们排挤。”
“……”
郭子凡捂着脸坐在地上,只是安静地聆听,并没有插嘴的意思。
“其实呢,他的担心很有道理的。早在两年之前,学院理事会就曾经有众多理事一起,联名要求要把你开除出去的。虽然你自己可能不在乎‘第二中’学员的身份,但是每一个‘第二中’学员的名额,都意味着一个美好的出路,和一大笔索梵币的投入。”
看着郭子凡无动于衷的样子,“张三疯”也没有了继续教训他的心思,她坐会自己的位子上,自顾自地低声说着,有关安少白为郭子凡做的那些事。
“我想安少白肯定没和你说过,你现在上学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为你出的。你以为为什么他一个贵族公子哥,需要去靠做兼职机械师来贴补自己的花销啊。喂,他母亲可是帝国财务副大臣啊,他家真的会缺钱吗?”
听到自己原来是靠好友资助才能继续留在学院里,郭子凡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些。
“还有,你以为安少白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炼金术的改良啊?还不是那个笨小子在自家古书里,看到过有关先民对于人体炼成的猜想,他想自己开辟一种新炼金术,来重炼你这不能修行的身体,让你也有机会修行。”
(“是这样吗?那个家伙那么热衷于新炼丹术的开发,原来是为了挽救我这令人绝望的天赋的吗?那个家伙,还真是……”)
安静地听着“张三疯”的低诉,郭子凡满满地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说,那个小混蛋是TMD的有多自信啊?我承认这小混蛋的天赋,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但是古往今来,这千万年的时间中,天赋才情更胜他一筹的人还少吗?先民努力了上万年,最终都没解决的事情,他居然想靠一己之力来完成。你说,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说到这里,“张三疯”突然撞过头来,向着郭子凡问道。郭子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正午阳光扫过“张三疯”的脸颊时,他隐约看到了“张三疯”的眼角上泪水的痕迹。
“哦,对了。今天这小子和我炫耀,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冲到《艾恩葛朗特》的上界了是吧?恭喜你啊。可是你别着急高兴,我不知道在游戏里,那个小混蛋帮了你什么。但是我知道,为了能让你玩上这个游戏。那小混蛋给老娘我打了一个月多的下手,就为了学习古人的机电技术去改造那个古董头盔。捎带着说一下,你小子用的那个虚拟现实头盔啊,最初可是不折不扣的古董来着。那个小混蛋,总是做一些暴敛天物的事啊。”
郭子凡虽然也曾经疑惑过虚拟现实头盔的事,但那台涉及到机电原理的虚拟现实头盔,连安少白都需要向“张三疯”请教很久才弄懂,他一个成绩不佳的宅男,对于这种东西更是完全无能了。于是他虽然怀疑过,但却从未深究什么。
此时想起安少白默默付出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那个家伙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郭子凡从来没想过他会如此心细地帮助自己。
“班头,你说的那个……他放弃特等学府保送名额是怎么回事?是指之前那些吗……”
听到现在,郭子凡心中的怨气和委屈,早已被愧疚所取代。他小心翼翼地向“张三疯”求证自己最关心的事,只是他自己对于这个说法都不怎么相信,于是他的话音便不自觉地越来越小。
“怎么可能,要是因为那种陈年往事我就发火的话,你还能活到今天?”
“张三疯”不屑地撇了撇嘴,郭子凡心中此时却升起了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用安少白的说法来形容,那就是墨菲定律即将应验的预感。
“就在昨天,昨天啊!因为那个小混蛋把马塞勒斯家的小混蛋给打了,于是马塞勒斯家的大混蛋就找来了。说白了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都是贵族的恶习。小混蛋和大混蛋见面之后,当然是互看不爽了。不过既然双方全是贵族,这种事闹开了的话,双方脸面上都不好看,于是那个小混蛋和大混蛋打了个赌。”
虽然一直称呼安少白为小混蛋,但郭子凡却很明显的感觉到,“张三疯”对于有安少白这样的一个学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郭子凡很能理解“张三疯”这种自豪感,他对于有这样一个朋友同样感到无比自豪。
用安少白常说的一句十分装13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小混蛋能在升学大考的星空竞技中拔得头筹的话,那么马塞勒斯不但不能计较前事,还要配给他一个保送高等学院的名额。如果小混蛋输了的话,那乐子就大了。看看你这好哥们,为了给你升学的机会。又TMD的不要保送名额了,这个小混蛋把那个名额当成什么了?他以为他天赋无双,星空竞技就一定也无敌了吗?别人不了解他,我还不清楚他?就他那个竞技白痴,除了会以力压人,他还会什么啊?”
对于“张三疯”的抱怨,郭子凡深以为然。安少白那个家伙,修行的天赋绝对是妖孽级。然而在战斗或者说打架上来说,在体能相同的情况下,十个安少白打包一起上,郭子凡都能轻松解决。
“额……少白那个家伙虽然不是很会打架,但至少他的修为是真的很高啊。虽然他修行的时候,一直都不怎么努力,但他毕竟已经养神期的大修行者了。难不成其他学生里,也有像他那样修为的人吗?”
虽然很清楚安少白是战斗无能型的,但郭子凡绝不相信,同龄人中有人能在修为上和安少白媲美。
“怎么说呢……一般的学生的话,确实是没有可能在修行速度上和他媲美的。事实上和他同龄的学员里,哪怕比他低一个境界的都没有。”
“张三疯”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突然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种深深厌恶的表情。
“郭子凡啊,你还不明白这世界的黑暗吗?难道说,安少白真的将你彻底带出了那个深渊,所以你才会这么问得天真吗?留级生,留级生啊!既然同龄人里找不出来对手,那就在年龄更大的人里找啊。修行的天赋不足,可以靠修行的时间来补足啊。人类啊,永远不缺少黑暗的手段,马塞勒斯家族更是其中的典范。”
“马塞勒斯家族真的敢做出那种事吗?在星空竞技上做手脚,这种事情,就算是大家族也做不出来吧……”
“张三疯”没有回应郭子凡的话,她只是一脸嘲讽的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在一个小丑一样。
事实上郭子凡虽然在试图辩解什么,然而他自己的心里却已经承认了这种事。以马塞勒斯这种地方大贵族,如果真的舍弃脸面的话,在星空竞技时塞一个超限的学员,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难道,安少白家里会看着他们动手脚吗……”
想到安少白的家里,郭子凡突然醒悟了,自己的这个有多愚蠢。诚然安少白家确实星国顶级贵族,然而他的父亲却是一个正直到有些古板的人。虽然这个人在星国里有着显赫地位与权势,然而他却是绝对不会为自家人而乱用手中权力的。
“你也想到了吧,他家那个老顽固才会在乎这种小事呢?那个老顽固,向来奉行的就是放养政策。小混蛋自己惹出的事情,老顽固是绝对不会管的。”
提到安少白的父亲时,“张三疯”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种别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