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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挣扎吧!Ours(一)

2004年8月28日下午,我来到了学长们命名的“四川水大(实质是个学水电方面的大专院校)”报道。一走进学校大门,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一位挂牌为部长的女生和两个挂牌为干事的男生很热情的走过来帮我拉箱子。部长还边走边问我是哪里的人,准备买些什么生活用品。等我都一一如实的回答了,部长便又开始向我介绍学校的软硬件情况。如此一路走走停停,结果就是,我买了一床夏凉被和两把晾衣架,且被带到了男生宿舍大楼212寝室门外。部长和干事们把我送到门口,很客气的说了句拜拜,就青春洋溢的笑着走了。我站在已经堆满了垃圾的走廊上,心情很糟。而212寝室里,真可谓是人声鼎沸,粗话、脏话、抱怨不断。

有人在骂:“他娘的,这么多三角裤都不要了,还放在棕垫下面。”

有人在抱怨:“****!这床没法住人,快散架了,今天晚上还是去中国平安买份保险最好。”

有人在说:“你们看,你们看。这床下面全是臭袜子,起码有两百双。老子把它们都洗了,拿到夜市上去买,绝对赚钱?”

有人在唱:“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我宁愿你绝情到底,请别再说……”

我想,室友们多半正在分床位和打扫大三学长们遗留下来的卫生问题。犹豫了几秒,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第一眼,看见了一个个头很矮,戴一副红色边框眼镜的男生(后来知道他跟毛主席同姓,单名一个超字)。他在厕所里撒尿,嘴巴还不停的吹着动感的口哨,很有大人哄婴儿尿尿的味道。我向他点了点头,礼貌的问候了一句。“你好!同学!尿尿愉快!”他把头部利索的从身前转到背后,笑了笑,且对我吹了一声口哨表示友好。紧靠厕所的两个床位,早已经被人占领了。上铺的那个男生,正撅着屁股用湿毛巾来回的擦钢筋床架,他一边擦一边唱着羽泉的那首《冷酷到底》。他的下铺虽没有人活动,却放了一堆生活用品来提醒后来人,此床已有了归属。另外的几个室友,都在叽叽喳喳的搞卫生,住上铺的人要一会儿爬上,一会儿爬下,住下铺的同学便要忍受。忍受久了,嘴巴上就要抱怨。

“喂!哥们!你温柔点行不,灰尘全部落在我床上了。”

“兄弟!你动作麻利点,搞完了,我好铺床,等会还要吃晚饭。”

我发现这寝室里住了8个人,比高中时期少了两个,的确算是升了一级,心里也因此宽慰了不少。我随便找到一个没放东西的下铺床位,放好行李,然后大声的去问上铺那男生。

“喂!兄弟,这没人住吧?”

他两手在床沿上一撑,跳到楼板上说:“现在还有两个床位,你这里和你对面的下铺,反正差不多,随便住吧!”

我向他点了点头,同时介绍自己。他也伸出右手来和我握手,告诉我他的名字。末了,我便开始整理起自己将来会睡的床铺。弄着弄着,居然在该放枕头位置的棕垫下发现了一盒包装完好的避孕套。这一发现经过我的宣扬,顷刻间引起了室友们的围观,他们还抢着看,抢着发表建议。有人说看过期没有,有人又开始骂学长们风流,有人直接拆掉包装,取出一个到水龙头上装水玩。反正,一盒避孕套的突然出现,让我们原本来自不同地方,相距甚远的7个陌生人拉进了心的距离。到了傍晚,我们的关系又进一步深入了,还一起去食堂里小聚了一回。

当晚,注定是一个多话之夜。7个来自不同地方的男人,肯定是要说说自己或潇洒或伤心或牛逼的往事。一来是为了树立新的形象,二来是想把各自的习性摸一摸,确认一下彼此的脾气。

住我上铺的陈井辉,人很帅气,是个风流浪子。他说他上高中时,两个月必定要换一个女朋友。所以,在别人认为枯燥的高中日子里,他活得是笑容满面,比商纣王都还要逍遥快活。同一排床位的上铺成员郑龙却恰恰相反,是个有潜力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的情圣。他说自己追求一个女生,用了三年零一个月,把整个高中和开学前的暑假都投入了进去,可谓是用情极深。他每天都要坚持给那女生讲一个笑话,每天都要一大清早送上一盒纯牛奶放到她课桌上,每天下晚自习后都会陪她加班学习。最后,那女生只对他说了“你很烦”三个字。他听后,绝望的想跳河自杀,可惜没能成功。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爱情有了觉悟,果断的运用高超的游泳技艺回到了岸上。郑龙的下铺,住的就是毛超。他是个很正经的好孩子,日子过得像我一样简简单单,除了学习就是玩,除了玩就是看书。不过,我比他还是要活跃一些,起码我还有很多体育和游戏方面的爱好。那没人住的床位上铺的人叫廖宏周,他脑袋上已经有了很多的白头发,但身体壮实如牛,说话声音大如虎啸。他是个很懂女人的男人,看过很多广电总局禁止的电影。他可以随口把女人从性方面分为几大类,完全具有性学教授的派头。他也很喜欢踢足球,最爱的球队是英超联赛里的利物浦。因此,他所有的内裤、内衣、床单、枕头、袜子都是红色的。与廖宏周头对头睡觉的哥们,对于足球也很喜欢,他的名字跟曾经贪污、吸毒的刘青山只差一个字,叫张青山。他人相当不错,长得超帅,身高有180cm以上。他说他大学三年时光,目的是要耍3个女朋友,读300本课外书,踢三年足球(实际上,我们寝室的人都想在别人面前显出自己不那么在乎学习,以至于高考才会失败,流落到此。反正,就是有一点小小的自卑或虚荣吧!)。张青山下铺住的人叫唐小飞,他的家庭情况相对于我们其他人来说要好很多。他性格很不错,温文尔雅,可对于女人的事很多时候都hold不住。总喜欢利用一些怪腔调来吸引女生们或男生们的注意。他有句口头禅就说:“耶!小子不老实,看来又被乳房迷住了。”

第二日,自然是排队去交学费。我带上的是一张农民专用的银行卡,毛超却直接用的塑料袋,踢了半袋白红白红的人民币去。那架势,惹的很多人前来拍照和驻足观望。唐小飞人很低调,可银行卡一刷,那真是吓人一跳,居然有6位数。陈井辉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他穷,拿了三张卡出来才把所有费用凑齐。可后来通过了解,我们发现他绝非单纯的风流之人,而是一个很独立、自强的好榜样。他所有的学费都是自己挣来的,高中时期的省吃俭用,假期的打工等等,很令人佩服。

当天,负责收钱的几个老师可能都有心事,看见钞票和银行卡都是无精打采的,一点也不兴奋,把中国见钱眼开的俗语都大大反驳了。廖宏周看在眼里,就来跟我们开玩笑,说那些老师是数钱数到了手抽筋,如今再看见钱,只会觉得心烦意乱,甚至想闭眼去睡觉。我们其他几人不愿把事情闹到老师们的耳朵里,都默默的点头,伸出中指夸奖廖宏周眼光独到。我们的钱到位了,入学的手续也算告了一段落,大家便正式的开始了向往的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比我幻想的要自由得多。校门可以随时进出,寝室在晚上12点之前都能自由的来去,上课什么的,完全没人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班上的辅导员虽会来查寝,但来的很少,一周最多两次,有时候半个月都不会来看一眼。另外,她如果要来,一定会事先通知班干部,让我们做好肢体面貌来迎接。因为她是女人,怕突然而来,看见一些不大好的东西损了自己的名誉。学校在课程的安排方面,也是相当的宽松,没选择公共选修课之前,一周只有20来节大课(一节大课有两个45分钟的小节),而且没晚自习,假期也是双休。上学前两周,我们寝室的计划就是摸清周边地盘,天天晚上都邀约着一起到外面溜达。渐渐的,我们把这座城市的基本情况弄清楚了,哪里有夜市,哪里有电影院,哪里有吃饭便宜的自助餐,哪里有可能是红灯区,哪里的大商场买东西更便宜等等都了如指掌。

一天晚上,我们寝室7人去外面聚餐,吃的是自助餐冷锅鱼。7个人下午才上了体育课,而且被罚了蛙跳,晚上出来,个个的肚子都是饥饿难耐。俗话说,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是真饿惨了,一冲动,就吃了12锅鱼肉。而其他什么酒水、饮料通通都没点,只死心塌地的吃鱼。第一锅鱼上桌时,女老板是笑容满面,热情洋溢,还一个劲的鼓励我们加油的吃。到了第7锅,女老板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了,开始不断的问我们吃不吃得完。廖宏周很客气,主动告诉老板说,他才吃了三层饱,一个人都还能再吃两锅。老板的门上写的是每客15元的自助餐,不能出尔反尔,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只好认命,不断的给我们脸色,不断的给我们加鱼肉。吃到第12锅时,所有人都吃不下了,而且觉得煮出来的鱼肉吃进嘴巴都没了味道,像吃白米饭一样。这时,毛超摸着肚子,仰面朝天,慢吞吞的说:“吖!差不多了,再吃的话,可能都会吐出来。”我们另外6个人也深有同感,就一一起座,每人叼着一根牙签去了收银台结账。收银员见我们阔气的架势,僵硬而干脆的吐出了一句话。我们都知道她的心态,没去计较什么,乖乖的从各自的腰包里摸出15元放到柜台上。收银员数了数,然后点了一下头。我们领悟了,立刻便闹哄哄的涌出了冷锅鱼的店门。店门外,灯光华丽,正是城市夜景的开始期。而店门内,人心便不好说了,只隐约听见老板在跟收银员嘀嘀咕咕些什么家养动物。

还有一次,大伙去吃巴西烤肉,唐小飞竟直接吃吐了。他去医院拿药看病花的钱都有200多,可以再去吃四回巴西烤肉,实在是划不来。唐小飞确心甘情愿,说这样的病得来不容易,要好好的体会。我们都不理解富人的心境,只当他已经顿悟,成了释迦摩尼之类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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